雲想蓉是在一陣嘈雜的聲響中醒過來的,警惕地睜眼,她握住了身後的棍子,盯著那入口。
正是昨夜的獄卒。
“王妃娘娘,今早大人已經吩咐過將您無罪釋放,您可以回去了。”
雲想蓉垂眸,眸色微深。
怕是那大理寺丞得知她的父親威武大將軍快要班師回朝,又無證據,不想擔這冤獄之罪,便命人將她釋放。
牢門的鎖鏈被打開,雲想蓉撐著身子起身,一陣頭暈目眩,她忙扶住牆。
雲想蓉已經走出了牢房,抬頭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空,自嘲地勾了一下唇角,這些古人,還真是心思深沉,若不是她命好,怕是被玩死了。
“小姐!”一道焦急的女聲響起,雲想蓉側眸看過去,是她的陪嫁丫鬟巧碧。
巧碧通紅著一雙眼,抱著件頭蓬奔了過來,瞧見雲想蓉身上的血跡斑斑,原本還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一下就湧了出來,忙給她披上鬥篷:“小姐,怎麼弄成這樣?疼不疼?這兩天您受苦了,我們這就回府,再也不受這苦了。”
這是雲想蓉來到這裏第一次感受到的善意,真真切切,她垂眸看著正給她搓冷冰冰一雙手的巧碧,聲音放輕幾分:“有點疼,不要緊。”
巧碧抹了一把眼淚,心疼極了。
“馬車呢?”雲想蓉看了眼周圍,別說馬車了,就連其他下人,她也沒見到一個。
巧碧一下就支支吾吾起來,垂頭喪氣:“小姐,王爺不準派人來接。”
雲想蓉身子痛得要死,此時也沒什麼心思罵冷璟睿了,隻微微頷首,給巧碧擦了擦眼淚,淡然道:“那便扶我回府吧。”
這一路可以說是相當漫長,雲想蓉身子踉踉蹌蹌,傷口也全都裂開,主仆二人相扶著回了王府。
一個回廊拐角,便撞上了站在屋簷下的冷璟睿。
他著一身藏青色的蟒袍,發冠下的那張臉,頗有幾分世無雙的豔絕之感,雲想蓉卻是對他沒有一丁點的好感,反而有些不待見他。
因為距離有些遠,她隻能隱約看到,他的目光是朝著這邊,幽深的眸子不變喜怒。
雲想蓉咬牙了牙,心想早晚有一天她會報這三十大板之仇,甚至懶得再看他,冷淡地收回目光。
冷璟睿看著那個踉踉蹌蹌的單薄背影,薄唇微抿。
這個女人之前那麼嬌蠻,按理應該大哭大鬧才對,為何現在就像變了一個人,如此隱忍沉默,可她的眼神裏似乎透著深深的不屑......
雲想蓉被巧碧扶著足足走了半柱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一推門,她差點兒以為自己走錯了房。
沒有想象中屬於王妃的氣派奢華,甚至連普通閨房的規格都沒達到,簡陋且破舊。
沒有朱玉卷簾,也沒有軟榻溫被,整個房間裏除了桌椅跟床還有衣櫃梳妝台,其他的一無所有。
一貧如洗四個字是用來形容原主的。
雲想蓉微微歎了口氣,這原主到底是和冷璟睿有什麼深仇大恨,就讓堂堂王妃住這裏......
“小姐,您背上的傷一直在流血......這樣下去傷口會潰爛的,我去和管家討點藥來!”
巧碧聲調裏帶著哭腔,看到自家小姐受這樣的罪心疼極了,也不顧不上睿王曾囑咐過不準給她們物資的話,起身就要往外跑。
雲想蓉擺了擺手,拉起自己的衣裙,毫不在意地就趴在了榻上,將醫藥箱拿了出來。
從最下層抽屜裏找到了一管紅黴素軟膏。
“巧碧,幫我上一下藥。”她將藥膏塞給巧碧,重新趴了回去,疼得眼角都帶上了幾分紅。
“好,小姐您別動。”巧碧接過來藥膏,在雲想蓉的指導下,輕輕往她傷口上塗藥,被紅黴素軟膏那種難聞的氣味熏得直皺眉。
剛才受刑的時候倒不覺得有多難忍,可能是因為肌肉已經麻木了,但現在上藥,之前的疼都一並湧了上來,雲想蓉一雙蔥白的玉手直接攥緊了身下的床單,指尖都泛了白。
隨即,她又讓巧碧拿了紗布出來,層層包紮好,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小姐?小姐?”不知過了多久,巧碧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著,可她眼皮卻像是被黏住一般,無論如何也睜不開。
雲想蓉沒有半點回應,讓巧碧心慌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