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攬月朝連翹遞了個眼色。
連翹一聲沒吭,搓搓手,風風火火地走過去。
“啪啪!”
左右開弓,幾個巴掌打得幹淨利落!
碧秀母親驚得半張著嘴巴,當即忘了哭嚎,兩個半大的女娃緊緊拽著她衣服,嚇得緊緊閉著嘴巴不敢出聲。
怔忡半晌,碧秀母親扯著嗓子開始嚎啕,比之前的聲音更大:“沒法沒天了啊!她當著官爺的麵就敢行凶了......”
她一嚎,後麵那對老夫妻也跟著開始撒潑:“江家草菅人命哦!就是個昧良心賺黑錢的奸商!”
“閉嘴!”江攬月被吵得頭疼,站起身來。
拂麵一陣清風,吹動了她的裙衫。
她周身好像突然籠了一層風雪,寒氣逼人,美目之間蹙起微微一絲不耐,如箭的眸光倏地瞪過去。
碧秀的家人莫名覺得腳底生寒氣,突然不敢再亂吼了,一個個都嚇得噤若寒蟬。
“你們能隨口誣陷,我怎得就不能賞你幾個巴掌?你說我害死了碧秀,可有證據?你們又是行凶又是賺黑錢的信口誣陷,可是這麼多人都親耳聽到了。”江攬月聲聲如刺。
碧秀的母親一愣:“你是七姑娘?”
都說江家獨女胖又蠢,可眼前的女子不僅體態婀娜,還伶牙俐齒,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她揉揉眼,捂著肚子狂笑:“你當我沒見過江家那個死肥豬?居然找個這麼不像的人裝成她出來頂罪?笑死個人了!江攬月!江攬月!你有本事給老娘滾出來!你敢當著我的麵說,你沒有害我家秀兒嗎?”
眾人神情古怪,跟看白癡一樣看著他們,隱約夾雜幾分同情。
官差也是好奇不已,為首的曹縣尉恭敬地向江錦年作揖:“江老爺,這位可當真是七姑娘?”
江錦年鐵青著臉點下頭:“小女此前落水險些丟了性命,鬼門關前走一遭,受了刺激。日漸消瘦不說,性子也變了,哎!”
說罷,他狠厲地看向碧秀的母親:“你說誰是死肥豬?當眾侮辱我家月兒,我看你當真欠教訓!”
“對!可不是欠教訓!”一個年輕男子搖著紙扇,翩翩而來。
正是江攬月那個兩日沒露麵的五哥江盼鳳,身後跟著老實巴交沒什麼主見的六哥江招鳳。
他們選秀男前夕喝得酩酊大醉,睡到第二日天黑才清醒,聽說了事情經過後,慫得一直不敢來見江攬月。
眼下,連官差都來了,他們沒法再耐著性子躲了,生怕江攬月受欺負。
江盼鳳身邊的小廝極有眼力見,聞言,上前踹了碧秀的母親一腳。
踹得不重。
“唉喲......”
她眼珠子一轉,假裝摔在地上。
又怕摔痛了自己,幾乎是小心翼翼躺下去的:“打人啦!江家打人了!這是想要老娘的命哦!哎喲,疼死了!”
曹縣尉都看不下去了:“蠢貨,不許亂嚷嚷!”
碧秀母親怕官,隻能沒有眼淚地躺在地上幹嚎。
“我問的話,你還沒回。我是怎麼害死碧秀的?把證據拿出來。拿不出來,那就是誣陷!”江盼鳳兩兄弟頻頻向江攬月示好,江攬月視而不見,白了他們一眼。
碧秀的母親哪裏拿得出證據:“我是聽別人說的!你好端端的把我女兒關在柴房虐待,還在她的飯菜裏下毒,害死了她!”
江盼鳳合上紙扇,冷下臉:“你聽誰說的?”
碧秀母親眼神閃爍:“反正是從你們江家傳出去的消息!哼!就是這個死肥......就是她害的,別不承認!”
“秦大夫,柴房裏有碧秀的剩飯剩菜,裏麵可有毒?”江攬月懶得再跟她廢話。
秦大夫讓人端出剩飯菜,檢驗一番:“飯菜沒動過,無毒。”
“依照咱們大炎朝的律法,隨口誣陷,何罪?”江攬月見沒人說話,冷幽幽地看向曹縣尉,“若是人人都如她這般信口雌黃,清州豈不亂了套?日後殺人定罪全憑她們的一張嘴,還要衙門做什麼?”
曹縣尉被問得啞口無言,皺起眉頭:“信口誣陷,仗二十。”
“那還等什麼?”江攬月有些不耐煩。
曹縣尉也看不慣碧秀母親這種市井潑婦。
據他所知,打從碧秀進了江家以後,她的小日子過得風生水起,不然也不會吃成這副尊容,可見碧秀從江家撈了多少油水。
她們打從進來到眼下,不說看一眼碧秀,卻一直在這裏撒潑鬧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們是想訛錢。
發死人財!
然而,曹縣尉也看不慣江攬月這種頤指氣使的態度,但是江家的生意做到這麼大,肯定會有些錯綜複雜的關係,他一個小小縣尉當然不敢得罪江家。
思緒翻轉不過片刻,曹縣尉當下就做了決斷:“還愣著做什麼,打!二十大板!”
碧秀母親嚇得魂不附體:“憑什麼打我!誰敢打我試試,我去衙門找大老爺伸冤!告你們濫打好人!”
官差一聽她像瘋狗似的咬起了他們,全都厭惡到了極點,下手極狠。
“啊!痛,啊......”
不多時,清輝苑裏響起鬼哭狼嚎的慘叫聲。
江攬月看向那兩個半大的孩子,又看向那對老夫妻:“碧秀還剩下最後一口氣,你們若是想跟她道別,趁早進去看看。”
老夫妻沒動彈。
倒是兩個半大的女娃,戰戰兢兢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後牽著對方的手往柴房走去。起初還走得慢慢吞吞,邊走邊觀察周圍的人,尤其是江攬月,生怕會打她們似的。
不過,越靠近柴房,她們的步子就越發迫不及待起來。
院子一角,李嬤嬤和林巧娘母女正在咬耳朵。
“碧秀說前個晚上確實給七姑娘喂了藥,隻是她後來後脖子一痛就暈過去了。”
“我就知道這個賤人中了藥!”林寶蓮帶著恨意的視線,穿過人群,直奔江攬月而去。
“可她那晚看著神色如常,除了麵色紅潤些,不像中了那種藥。”林巧娘回想當時的情景,不太確定。
李嬤嬤小聲道:“碧秀這個蠢貨,她不敢多下,說是隻下了一半,剩下半包原本藏在袖袋裏的,醒過來以後就找不到了。”
林巧娘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應該是被她搜了去。”
她當下有了計較,邁著蓮花碎步走向江錦年,憂心忡忡道:“老爺,既然碧秀是在水秀山莊中的毒,江家總是要給衙門和碧秀的家人一個交代的。”
江錦年沉聲道:“自然。”
林巧娘眼尾一挑,笑得極為善解人意:“眼下水秀山莊的下人不多,為了證明七姑娘的清白,不如請官差將清輝苑搜查一遍,如此也能讓碧秀這一家老小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