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模糊的白色慢慢的淡去,司玉卿隻看到一片紅......
地獄原來是這個顏色。
如果問她為什麼是地獄。
嗬,她這樣的人,隻配下地獄。
恍惚失神片刻,她覺得有些不對勁,身上的劇痛消失,手邊傳來了絲滑的觸感。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臉,然後一把揭開了麵前遮眼的紅色!
“哎呀!小姐,怎麼自己把蓋頭揭開了,快蓋上,一會兒七皇子就要來了!”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司玉卿轉頭一看,嚇了一跳!
竟然是藍兒!
眼前突然閃過藍兒為了救自己,被亂箭射死的一幕,司玉卿冷汗直流。
“小姐你怎麼了?”藍兒一邊關心的詢問,一邊將紅色蓋頭蓋到了她的頭上。
蓋頭?
司玉卿懵了,低頭一看自己的身上,竟是大紅的嫁衣!
這......是怎麼回事?
她已經死了啊。
哪裏來的七皇子,又哪裏來的嫁衣?
她再次掀開蓋頭,環顧四周,眼前的場景,她再熟悉不過了......
這是白梨宮,是君淩霄在宮內的住處,現在處處掛著紅綢,貼著雙喜字,是他們大婚時候的場景。
難道,她重生了?
司玉卿咽了口口水,又掐了掐自己。
嘶——
疼。
這不是做夢。
隨後,她不顧藍兒的阻攔,起身就往門口走去!她一定要確定一下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沒走到門口,梨木門就被打開了。
一個殷紅高瘦的身影,帶著些許的酒氣走了進來。
君淩霄穿著大紅精繡雲紋喜服,頭頂係著一根紅色錦緞發帶,墨發如瀑,一絲不亂,一雙疏寒的雙眸,清明如水,薄寒微涼。
司玉卿抬頭,猛地撞入他幽深的眸子裏。
心臟狠狠的下沉。
桓王君淩霄為了救她,又回來自投羅網,被抓後處死,屍體掛在城牆上示眾三天!
司宛吟那誅心的話還在耳邊回響,司玉卿百感交集,五味陳雜,她一直在利用君淩霄,後者卻為她而死!
“安國府嫡女果真如傳言一般,毫無規矩,枉顧禮法,新婚之夜,竟自己揭下蓋頭,還想奪門而逃嗎?”
君淩霄看著她的眼神裏盡是嫌棄,他的聲音清冷微澀,帶著一絲不悅。
“我沒有死,你也還活著......”
司玉卿殷切的看著他,熱淚忍不住的盈眶,她毫無征兆的邁了一大步上前,伸出雙手緊緊的抱住了君淩霄的腰身。
這一刻的真實感,讓她確認,她真的重生回來了,回到了與他大婚的這一晚。
他們都沒有死,一切都還來得及!
重來一次,她定不會再辜負他!
君淩霄被她抱得臉色更紅,用力將她推開,十分嫌棄的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低聲道:“不知廉恥。”
整個容國都知道這安國公府的嫡女司玉卿,是個不學無術,作風極差的草包,一心喜歡太子君逸恒。
前段時間因大鬧青樓壞了名聲,惹得龍顏大怒,才取消了她和太子的婚約,讓她跟他這個不得寵的七皇子成婚。
君淩霄自然是看不上司玉卿。
“你我剛剛已經拜了堂,就是夫妻,我抱一下我的夫君,不算不知廉恥。”司玉卿壓著激動的心,莞爾一笑道。
君淩霄墨色的劍眉一皺,是沒想到她會將自己反駁到無言以對。
藍兒打破了尷尬,小心翼翼的提醒著。“七皇子,皇妃,蓋頭已經揭了,該喝交杯酒了!”
“好。”
司玉卿爽快的應了一聲,就拉著君淩霄到桌邊坐下,自己倒了兩杯酒,然後伸直了胳膊露出皓腕,遞給君淩霄。
君淩霄盯著她露出的白皙的手腕,眉頭皺的更深。
“本皇子身體抱恙,不宜飲酒。”他淡漠的拒絕。
身體抱恙,她可不信,上一世她就發現了,七皇子的身體抱恙,不過是躲避爭鬥的手段而已......
“梨塵!”司玉卿抬高了聲音朝門口喚了一聲,“去把七皇子晚間的藥端過來。”
守在門外的梨塵愣了一下,見自家主子沒有作聲,就當是默認照做了。
君淩霄的目光落在司玉卿畫著濃妝的臉上,細細的審度。
她怎麼知道他晚間喝藥?
她又是怎麼知道門外守著的人叫梨塵?
她是君逸恒故意安排的眼線?
梨塵眼神怪異看著司玉卿把酒杯裏的酒換成了黑乎乎的湯藥,遞到君淩霄的麵前。
君淩霄極其不情願的接過酒杯,正準備往嘴裏送,卻被司玉卿一把抓住了胳膊!
“交杯酒不是這麼喝的。”
司玉卿手下用力,強行把他的手掰回來,繞過自己的另一隻手腕,再遞到他的唇邊,跟他同時喝下了酒。
君淩霄臉色難堪,卻忍著沒有發力。
現在不是暴露自己武功的時候!
“禮成!”藍兒忍著笑,將一盤餃子端到了二人麵前,“請新人吃餃子!”
君淩霄利索的拿起筷子吃了一個。
藍兒接著問道:“請問七皇子,生不生?”
他不屑的瞥了司玉卿一眼,幹脆的回答,“不生。”
這新人成婚之夜,吃餃子,不論餃子是生是熟,必須道一句“生”,意味著“生”兒育女,綿延後嗣。
司玉卿毫不在意的站起身來,在房間裏轉悠了一圈,然後盯著牆上的一幅畫,漫不經心道:“這魚畫的真好,栩栩如活。”
君淩霄鄙夷,“是栩栩如生。”
司玉卿故意翻了翻白眼,“活。”
君淩霄執著駁道:“生。”
“好嘞!”司玉卿一拍案,“生!”
“......”
門外的梨塵一口口水沒咽下去,在門外劇烈的咳嗽起來!
藍兒掩住笑意,將餃子端出門去,高聲宣道:“七皇子親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