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她聲音啞得不像話。
“好。”
“我答應你。”
離開精神病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邢芷靠著一盞沒亮起的路燈下,神情懶洋洋的,又透著幾分涼薄。
口袋裏的手機,還在不停的震動著。
依舊是邢文峰。
她這一次沒有掛斷,隨意接通放在耳邊。
“邢芷!你還知道接我電話,你不在學校到底幹嘛去了,是不是又跟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在一起!”
“我之前說的話,你都當耳邊風是吧!我讓你別惹事,你是聽不懂嗎?!”
“我邢文峰怎麼就生了你這樣的女兒!”
“我不管你現在在哪,在幹什麼,趕緊給我滾回來!”
邢芷懶洋洋的扯動唇角,一雙淺色的眼睛裏蓄滿了諷刺。
“邢文峰,你要是忘了,我可以提醒你。”
“我邢芷,從出生開始,就沒有爸爸。”
“邢芷!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就是你爸爸!”
她笑了一聲,玩味的道:“爸爸?”
“邢總這麼想當我爸爸,不如下去問問我媽,看她讓不讓我認你這個爸爸?!”
邢芷說罷,幹脆利落的掛了電話。
邢家,邢文峰氣的把手機都砸了。
一旁的汪雨嚇了一跳,拍著心口道:“文峰,怎麼回事啊,發這麼大火?”
“我早晚要被她氣死!”
“她就是我祖宗,接她回來就是來氣死我的!”
汪雨拍著他的背,“別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邢芷就是在覃潭野慣了,或許時間長了就好了。”
邢文峰沒說話。
汪雨繼續道:“畢竟覃潭那地方,確實不怎麼好,邢芷從小就在那,學了些不好的習慣,也是能理解的。”
聽到汪雨提到覃潭,他突然又想起邢芷剛才說的那句話。
當初薑羽幽,為了生邢芷難產而死,他當時嫌麻煩,就把邢芷直接丟給了薑羽幽的父母。
一直養在覃潭,這麼多年,確實沒管過她一天。
後來薑羽幽父母去世,他也沒想過把邢芷接回來。
邢文峰想到了邢雪,同樣是他的女兒。
從出生時,就是人人眼中別人家的孩子,處處都比別人優秀。
走到哪,都有人誇。
都是邢家的女兒,怎麼邢芷就這麼上不了台麵,處處招人嫌棄!
還有以前那些混賬事,要是傳出去,他邢家丟人丟死了。
邢文峰下定決定,一定要好好管教邢芷,把人掰過來。
不求她像邢雪和賀林誠這麼優秀。
但也絕對不能,給邢家丟人,抹黑邢家!
下午兩點五十分,京城突然下起了雨。
機場出口,邢雪看著外麵的雨,有些煩躁,“怎麼忽然下這麼大雨呀,我好不容易才買到的高跟鞋,弄臟了怎麼辦?”
賀林誠低頭看了一眼她腳上的鞋子,“哥給你重新買。”
“哥哥,這可是設計鬼才煙灰大師的作品,哪有那麼好買。”邢雪給賀林誠普及,“煙灰是享譽國際的設計鬼才,她一年隻出一次作品,每次的作品都是獨一無二的,有價無市。”
她寶貝的不行,小心翼翼的走著,生怕被地上的臟水濺到。
“這一雙我找了好多人,搶了好久呢,全球隻有一雙。”
她特意穿著這個去比賽,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人羨慕,強烈的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陪著邢雪一路走走停停,不到三百米的路,邢雪足足走了近十分鐘,才道。
上了車,邢雪想到了邢芷,便問賀林誠,“哥,聽說爸把邢芷那個小混混接回家了?”
賀林誠麵無表情的嗯了一聲。
賀林誠從不說謊,雖然早就從汪雨給她發的信息中得知了這件事,可此時聽到賀林誠的肯定,邢雪還是覺得心裏不舒服。
她從小就聽汪雨說起邢芷。
打架鬥毆,是覃潭有名的小混混,身邊都是些亂七八糟的人,生活特別亂。
從小到大,有多少人羨慕她。
長得漂亮,又聰明,家世好,又受寵,年紀輕輕就是小有名氣的畫家。
這些都是值得她炫耀的資本。
如果讓人知道,她和邢芷那樣的小混混是一家人,豈不是丟臉死了。
到時候所有人,都會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議論的。
邢雪一想到那種場景,臉色立刻變了,無論如何,都得把邢芷趕出邢家。
這樣就不會有人把她跟小混混扯上關係。
“哥,她是不是跟外麵傳的那樣,天天打架,特別亂?”
賀林誠想起她跟幾個小混混惹事的事情,臉色一沉,不願提起。
隻道:“你以後離她遠一點。”
邢雪乖乖答應,心裏卻更加對邢芷多了幾分鄙夷。
果然,小混混就是小混混。
......
邢芷在寢室休息,薛卿苒從外麵進來,連衣服都沒換,就朝邢芷跑來。
邢芷手指一頓,麵無表情的退出了正在聊天的界麵,隨意將手機塞進兜裏,長腿微微交疊,半倚在那。
她看著薛卿苒渾身的雨水,“下雨了?”
“嗯,突然下雨了,回來換件衣服。”
她一邊找衣服一邊跟邢芷說話,“我換個衣服就要走,南大的軍訓太狠了,剛才開會說直接拉到一個訓練基地,估計有半個月不能回來了。”
“到時候寢室就你一個人了。”
“我太羨慕你了,你可以不去軍訓真的太好了。”
大約是時間有限,薛卿苒換了件衣服,也沒講幾句,就著急忙慌跑了。
沒一會,邢芷也出了寢室。
......
南大門口,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路邊。
邢芷剛走到門口,正打算去辦點事情,就被人攔住了。
來人正是程安。
他向來看不起流落在外,沒人管教的邢芷。
“邢小姐,老爺在旁邊等你。”
不遠處邢文峰坐在車裏,降下車窗正盯著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