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金龍殿。
“父皇那丞相府大小姐本該是許給兒臣,為何父皇又將她下旨賜給四弟?”景容跪在玉階下,雙目間滿是不服。
金鑾寶座之上,一人生的劍眉星目,雙目炯炯,看上去甚是威武。長須黑髯,顴骨高聳,眉宇之間盡是千軍萬馬之勢。
“你喜歡丞相府家的大小姐?”皇上一聲低沉如獵豹的質問,聽著都令人心顫。
景容咬了咬牙,他腦海裏始終忘不了那個性烈如火,率真灑脫的女子。也怎麼都忘不了景煜將她摟在懷裏時當初的那一抹挑釁的笑。
“是!兒臣喜歡她。”這一句回答他說的斬釘截鐵。發自肺腑的真誠。
“混賬!”皇上劍眉倒豎,“天下千金閨秀眾多,為什麼你偏偏要喜歡上這一個無能無知的蠢貨!”
景容驚詫地抬起頭來,像是聽到了一個難以置信的大笑話。
他親眼看見司雲錦在街上暴打那知縣大人的公子,隻為救一個賣身的少女。
那般率真坦蕩,不畏權貴,哪裏無能?不但如此,她看出自己身上中了詭異的毒,哪裏無知?
“不知父皇是從哪裏聽說她無能無知?她可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景容忽然覺得這其中有蹊蹺,父皇不會無緣無故去關注一個閨閣女子。
皇上目光嚴肅,從那金鑾殿上步步走下,帶來一陣不怒自威的威壓。
“難道你覺得有人敢欺君,將一些虛無縹緲的事告訴朕嗎?”他俯視而下,目光冷如刀劍。
景容低下頭抱拳道:“兒臣不敢,但世間流言蜚語大多不可輕信。”
他在真正見到司雲錦之前,也曾聽說過丞相府的大小姐,是個蠢鈍如三歲孩童的傻子。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就沒有一樣,是她學得會的。
可當那天他真正見到她之後,才發現她跟那留言中的人完全就是兩個人。
“是你母後告訴朕的,難道你覺得她所聽到的事都是空穴來風嗎?”皇上沉聲低語。
原來是母後!景容心中一震。
從小到大,母後都跟自己說將來一定要娶一個對他有利的賢內助。不管她樣貌是醜是美,是好是壞。隻要家族門楣夠大,能夠給他做靠山即可。
如今司丞相貴為一國之相,權力地位都今非昔比,隻要能娶到他的女兒。那自己這儲君之位就是板上釘釘,誰都無法動搖。
於公於私,司雲錦都必須屬於自己!
“母後一定是誤會了,兒臣這就去找她解釋。”景容話音剛落,忽然就意識到自己失言,“相府嫡女即將要嫁給四弟,誤會了人家總歸不好。”
父皇已經下了聖旨,將司雲錦許配給四弟。君無戲言,更不可能朝令夕改。
皇上聽見這麼說,揮了揮手讓他退下。
離開金龍殿,景容馬不停蹄地就趕往皇後的歸寧宮。在他的詢問之下,果然發現那在父皇耳邊吹風的就是自己的母後。
“太子,你可不知道那相府嫡女就是個針紮到身上都不知道喊疼的榆木。要娶了她那就是倒八輩子黴了,就算她是相府嫡女,也絕對不能成為你的太子妃。”皇後一襲金紗流裙,體態端莊。
景容聽了,徹底絕望閉上了雙眼。
他將在街上看到的所有一切都說了,真正的司雲錦本不是傳言中的模樣,或許隻是那歹毒的二夫人為了吹捧自己的女兒,故意在煽風點火。
皇後聽了那是一萬個不信,立即派出宮人去打聽丞相府內司雲錦一切。
然而得到的回複就是丞相府內發生的一切,司雲錦不但敢於跟那傲慢囂張的二夫人麵對麵對峙,甚至還讓她的老嬤嬤自相殘殺鬥毆在了一起。
那事情雖然荒唐,但司雲錦得以全身,足以證明她不是傳聞中的榆木腦袋。
“難道一切都是我誤會了!”皇後緊蹙眉頭十分疑惑,“這人還能一夜之間性情大變不成?”
景容沉沉歎息一聲,臉色已然陰沉:“這麼好的一個女子,居然被父皇許給了四弟。兒臣倒是希望司雲錦是個傻子,不要給四弟帶來任何好處。”
皇後麵容如吞了蒼蠅難看,她這可是將一個香餑餑拱手讓人了。
她硬是擠出一絲笑容:“太子也別過於憂心,景煜那小子太醫不是給他診過脈,說他最多活不過兩年。到時司雲錦成了寡婦,母後再去替你求。”
別人家的寡婦自然是一文不值,落在泥裏。但丞相府的嫡女那是金枝玉葉,就算做過十次寡婦,身份地位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景容想到司雲錦給他喝了自己的血,他體內的毒便好像緩解了很多。
相府三小姐是什麼時候會醫術的?
“我查了這麼多年,還是沒查出到底是誰給我下的毒,那解藥也沒有完全研製出來。可今天司雲錦以血為藥,竟然將我毒身上的毒解了七八分。”景容默運大小周天,隻覺氣血通暢。
皇後眼眸一亮,驚訝道:“當真如此?”她立馬命人喚來太醫,給兒子把脈。
十個太醫輪番看診,驚歎連連,沒有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奇跡。
“其稟皇後娘娘,太子殿下身上餘毒已然消散了。隻需每日運功過氣,那毒可自行解去,再無性命之憂。”太醫令首席太醫站出來說道。
皇後喜笑顏開,眼中浮出欣慰的眼淚。太子身上的毒殘存了數年,總是讓她放不下心來,今日她總算是能睡一次好覺了。
“如此說來,那司雲錦還是個奇人。” 她那狹長的鳳眸微微一挑,“本宮倒還真想見一見了。”
景容抬眼看了一眼母後,心裏微微一動,仿佛察覺到了什麼,但他眼眸輕閃什麼話也沒說。
母子兩人各懷心思,端起手邊的茶輕抿了一口,誰也沒有再開口打破這寂靜。
天色已晚,依照宮規景容也順勢離開。
“傳本宮手諭,明日宣司雲錦入宮。”皇後對著身邊丫頭冷冷吩咐,眼眸浮出一絲狡黠。
既然那女子身上的血能解毒,那日後留在太子身邊。不就可以讓他百毒不侵,有人想暗算太子都得通通敗興而歸!
這樣的女人當然不能白白便宜了別人。
“再傳令下去,隻許她一人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