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趙信親自帶人，前去奉命行事，而得知父親具體病房的葉軒轅，懷著愧疚，一人獨往。

　　樹欲靜而風不止！

　　子欲養而親不待！

　　人世間的遺憾，莫過如此！

　　今天，他也最多能做一個微不足道的彌補！

　　直達五樓病區的樓道，不過五分鐘的路程，但剛剛走到的葉軒轅，卻仿佛花了一個世紀。

　　清冷的醫院走廊，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同樣也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悲愴！

　　一間又一間的病房，形似鬼窟，目光呆滯，麵無表情的患者家屬，大多癡坐在旁。

　　有的倚在窗邊抽煙，有的抱頭呆坐，還有的，壓低聲音小聲的抽泣，盡量不讓別人聽見。

　　葉軒轅在一間病房麵前停下，然後輕輕的推門而進，昏暗的燈光下，一張發黃的病床上，就這麼靜靜躺著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

　　很瘦，很蒼老，很熟悉，也很陌生！

葉軒轅在喉嚨裏醞釀了很久，才哽咽著，蹲在床邊，輕輕喚了一聲這個雙眸緊閉的中年男人，

　　“爸······”

　這聲稱呼，屬實來的有點太遲！

　　但隻可惜，無人應答！

　　　昔日蘇城瀟灑無邊的著名企業家，他葉軒轅最敬愛的人。

　　今時今地，就是變成了這般模樣！

　葉軒轅邁動沉重步伐，顫抖著身體，本能地想去為這個深深沉睡的男人做點什麼。

他瘋狂找尋房間裏的水壺，想去給父親喂點熱水，可熱水壺中，卻早已結滿厚厚的痂！

他覺得房間的陰風很冷，想去給父親加床被子，可是手一摸，一把破爛發臭的棉絮，擁入手中，被風輕輕一吹，旋即飄散而去！

他顫抖著雙手想去找條熱毛巾，卻發現洗手間裏麵，都隻剩肉眼可見的蛛網和泥塵！

表達孝意的方式有萬千種，但此時此刻的葉軒轅，卻真的不知所措。

　　甚至到最後，甚至不得不怒極反笑。

　　這家醫院，是真的已經把這些病人當作死了來對待？！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的葉軒轅，脫下自己的外套，勉強覆於父親的身軀之上。

　　隨後匆忙轉身下樓，買了兩條毛巾，又拎了兩個熱水瓶。

　　天氣越來越冷，他今天想要給父親，好好地擦擦身體！

　　然而，一段時間後。

　　去而複返的他，回來的時候，卻發現病房中多了一個身穿護工衣服的女人。

　　不過，她倒是沒先急著打掃。

　　反倒是正擺弄著手機，對這裏麵有說有笑，像是在進行時下幾乎全民追捧的某種直播。

　　葉軒轅瞧著這一幕，暫時也沒聲張，就這麼安安靜靜站在外麵，靜觀其變。

　“老鐵們，老鐵們，上次你們一個二個的，都不是說要我帶你們看看傳說中的植物人嗎？諾，這不就是？”

　　“你們瞅啊，這一動不動的，活像我老家池塘裏趴窩的王八！”

　　女子高亢的嗓門，透著股張狂恣肆的笑意，絲毫沒有半點對身上那身衣服的敬畏之情！

　　“什麼？還有人不信？說我請托刷流量？！”

忽然，似乎是彈幕當中有人發出質疑，尖嘴猴腮的女人，猛一拍大腿，火急火燎的就想證明。

　　畢竟，這個時代，流量為王，的確也有過不少專門請托的騙局。

　　眉頭緊蹙的女子，先是亮出本人護工工作證，再是發送醫院的定位地點。

但說到底，還是缺乏實質性的東西。

　以至於剛才還隻是有少數質疑的屏幕之上，經過一陣起哄，密密麻麻布滿了勸退彈幕，

　　暴走的小張：“假的假的，大家都別看了，無聊死了！”

　　李辰辰，“就是，隔壁直播間還有美女唱歌兒呢，走了走了。”

　　老王，“大妹子，他們走，我不走，那你能讓加個VX不？！”

　　一陣操作，直播間本就不多的人.流量，也在這一刻，跌至穀底！

　　“別，都別走啊，你們走了，誰來給我刷禮物？我孫子的奶粉，誰來買？！我兒子的奔馳，誰來加油？！你們怎麼能這麼做呢？！”

　　女子氣急敗壞，連連跳腳。

　　情急之下，急地滿頭大汗的女子，像是身上長了虱子，抓耳撓腮，東張西望！

　　等眼神不經意間掃過床上的葉父之時，她猛一拍腦門，像是恍然大悟！

　　“來來來，老鐵們，都別走，看著啊，你們不是不信這老王八是植物人嗎？我今天就證明一下，我這老實巴交的老實人，從來不騙人！”

　　一句話說完，門外的葉軒轅，尚在疑惑當中。

　　膽大包天的女子，已經揚起巴掌，對準形容枯燥，一動不動的葉父臉上，啪啪地就是接連兩道巴掌！

　　“看見沒，看見沒！我照著他的臉頰子扇耳光，他都沒動！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

　 “這不是植物人，還是啥？！”

　　女子緊盯屏幕，瞥見人.流量開始回暖，更加變本加厲。

　　一手擒住床上葉父的頭發，另一手五根並攏成掌，瘋狂來回扇動！

　　即便是打得葉父兩邊臉頰通紅，她都根本舍不得停手！

　　“看，都睜大眼睛好好給我看，這不是植物人，還能是啥？！”

　　這番吸人眼球的表演，讓剛才趨近冷落的直播間，頓時一片刷屏！

　　流浪的方哥：“牛！牛啊老姐！老姐，你有本事繼續扇，別停！”

　　土豪老劉：“一個巴掌一個飛機！打滿十個老子給你刷火箭！”

　　周星星：“這位女士，你這麼幹也太沒道德了吧！是違法的吧！”

　　無論捧場還是叫罵，剛才這番表演，還是短時間內就給女子掙來了將近一千的收入！

哪怕是事後要和平台進行比例分成，一個晚上的收入，也極為可觀！

　　比幹這伺候活死人的牛馬活，不來錢快的一百倍，一萬倍？！

　　更關鍵的是，自己本人還能爽，想怎麼發泄生活中的不快，就怎麼發泄生活中的不快。

　　畢竟，人都這樣了，豈不是活該？！

　“你們要還是不信，說這人能忍著，那你們現在看看我現在手裏提的是啥？！”

　　沒等門外目齜欲裂的葉軒轅反應過來，得寸進尺的肥胖女子，已經舉起手裏的熱水瓶，開始放肆大笑道，

　“這瓶子裏可是我剛接的開水，都說死豬不怕開水燙，要不今天，我就給你們做個檢驗？”

“來來來，火箭給我走一波！我話說在這裏，送滿十個火箭，你們說這開水往那兒倒，我就往哪兒倒！”

　　女子裝腔作勢地說完，竟還真就拔開了手中熱水瓶的瓶塞，滿臉期待，躍躍欲試。

　　也就在這時。

　　轟！

　　她身後的門，猛地被人一腳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