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看到這一幕，我頭皮一陣發麻，轉身就想跑，這太嚇人了，活人都能活生生被嚇死。

剛轉身，我想起我師父說的一句話，他說要找個下葬的孕婦，莫不成我師父是在棺材裏剖開了孕婦，而眼前那隻手是我師父從棺材裏麵爬了出來。

帶著這種疑惑，我壯著膽子朝那棺材走了過去。

等我靠近棺材的時候，我腦袋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鑽心的痛，我死勁晃了晃腦袋，就發現那隻手無力的垂在棺材邊緣，分外刺眼，我低頭朝棺材內望了過去，正好迎上一個小老頭的臉。

這小老頭滿臉褶子，單從褶子深淺來看，至少得有一百歲，他穿著一身絮棉襖子，眨巴著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四目相對。

他忽然衝我一笑，嚇得我差點把手中的煤油燈朝他砸了過來。

那小老頭一見我的動作，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用一口極其難懂的粵式普通，連忙說：“別激動，我是活的，快拉我一把！”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這小老頭怎麼跑到棺材裏麵去了。

我正在琢磨要不要幫他，那小老頭咧嘴一笑，露出嘴裏僅剩的一顆牙齒，說：“小朋友，你應該是小二的徒弟，閔九吧？”

我一怔，他怎麼知道我身，就皺著眉頭問他：“你認識我師父？”

他點了一下頭，估摸著是力氣用盡了，也不說話，但搭在棺材邊緣的那隻手卻朝我招了招。

我哪能不懂他意思，這是想讓我拉他出來。

說實話，我不太想幫他，主要是剛才被他嚇得不輕，考慮到這小老頭一把年紀也不容易，我極不情願的彎腰把他從棺材內抱了出來，也得虧我膽子，換做其他人，估摸著明知道是活人，也不敢彎腰去棺材裏麵抱人。

而在抱他的時候，我發現棺材裏麵有不少東西，但由於年代久遠，那些東西已經腐爛的不成型，也看不出具體是什麼東西。

不過，有一點我敢肯定，這棺材肯定埋過人，而且還是個女人，因為我看到那裏麵有個銀手鐲。

把那小老頭抱出來後，我正準備仔細查看一下棺材內的情況，那小老頭忽然毫無征兆的扣住我手腕，他手頭上的力氣特別重，痛的我差點跳起來了。

我也是火了，活了十幾年還沒見過這種忘恩負義的，就罵了一句，“你白眼狼啊！”

那小老頭笑眯眯的看著我，也不說話，可手頭上絲毫沒留情，緊緊地扣著我手腕，我就感覺好像被老虎鉗夾住一般，骨頭都快要斷了，哪裏有先前那股虛弱感。

我猛地一用力，想要從他手中掙脫出來。

那小老頭忽然鬆開我手腕，然後緊盯著我，不耐煩的說：“行了，我知道你要幹嘛，也知道小二打的什麼主意，我隻能告訴你，小二是沒救了，而你…應該能活下去。”

說完這話，他立馬朝地麵坐了下去，雙眼微閉，像是在打坐。

我急了，他說我師父沒救了，我師父是不是已經遇害了？

我連忙在他旁邊蹲了下去，聲音都打顫了，“你知道…我師父…在哪？”

那小老頭睜開半隻眼瞄了我一眼，不鹹不淡的說：“小二沒教你尊師重道嗎？”

尊師重道？

我有些沒反應過來，他怎麼會提到這個詞，就問他什麼意思。

那小老頭好似不屑於回答這個問題，我又追問了一句，他才緩緩開口道：“按照輩分來算，你得喊我一聲太師父。”

嗯？

太師父？

我立馬想起我師父以前提到的一個人，用我師父的話來說，他這輩子拜了不少師傅，但隻有一個人對他最上心，也正是這個人才讓他在擇吉師這條路堅持下來了，這人就是他的入門師傅，好像叫…什麼來著。

我一時之間也想不起那個人的名字，但我記得我師父說過，說是他的入門師傅跟他是一個村子的，好像還有一本《擇吉術》，我師父一直想學《擇吉術》，可那人一直不願意教我師父，隻是教了我師父一些入門知識，然後就就然後了。

難道眼前這人就是我師父的入門師傅？

我仔細打量了一會兒眼前的小老頭，從年齡來看，這小老頭確實有資格，就半信半疑的問他：“真的？”

話音剛落，那小老頭的臉色立馬沉了下去，估摸著是覺得我不相信他，然後嘴裏碎碎的念叨著，“人啊，活一輩子，稀裏糊塗的來，稀裏糊塗的走，稀裏糊塗的活著，這才是上上之道。”

“擇吉這一行啊，看似助人趨吉避凶，實則無形中也害了不少人！”

“現在，連死者都無法得到安寧了，我是個罪人啊！”

“可憐我這把老骨頭…一把年紀了還要給人擦屁股。”

說到這裏，那小老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然後饒有深意的打量了我一眼，緩緩開口道：“你要找的吉位，在棺材後麵。”

我一愣，他怎麼知道我的吉位在棺材後麵，他不知道我的生辰八字啊！

憑心而言，我還是有些不相信他。

那小老頭見我沒動，有些不高興，再次開口道：“怎麼？你覺得我會騙你？”

“不敢！”我連忙回了一句，心裏還是有些抗拒，低頭看了看時間，此時離正寅時還有七八分鐘的樣子，我也不敢大意，大致上找了一下屬於我的吉位。

就如小老頭說的那樣，我的吉位確實在棺材後麵，沒任何猶豫，我立馬走了過去，就準備把我師父給我的小棺材燒了。

那小老頭一見我的動作，不耐煩的說：“不用燒了，挖個小坑埋在那就好了。”

“可我師父說…。”

沒等我說完，那小老頭打斷我的話，“可他師傅說，埋在那就行了。”

我居然無言以對，考慮到這小老頭也不會害我，順手撈起放在旁邊的鋤頭，拋了一個小坑，將小棺材放進去，然後蓋上泥土。

令我沒想到的是，就在蓋好土的一瞬間，我發現兩件特別奇怪的事。

第一件是我手腕內側的卐字符號不見了，那個地方的皮膚也變得異常白嫩，比周遭的皮膚至少要白兩個度。

第二件是我心裏有種特別奇怪的感覺，好像有個嬰兒從我頭頂跳了下來，然後順著我的後背往下滑落，最終留在我腳踝的位置。

我原本以為是錯覺，當我抬腳的時候卻發現雙腳好像被人死死的拽著，無論我怎麼使力，壓根無法動彈。

那小老頭好似早就猜到了一般，順手撈起一顆石頭朝我腳踝打了過來，淡聲道：“塵歸塵，土歸土，回你該去的地方吧！”

他力氣很大，可打在我腳上卻不痛，相反還有陣陣清涼感傳來，緊接著，我雙腿就能行走自如了。

我不可思議地盯著那小老頭，現在我基本上確定他應該是我師父的師傅了，立馬走了過去，二話沒說，我朝他跪了下去，“求你了，救救我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