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以牙還牙

垂柳枝條點在水麵劃起陣陣漣漪，正值七月酷暑，風裏都帶著股子悶熱。

宋府涼亭內。

兩名衣著講究、頭戴珠釵的俏麗少女圍坐一起，不時發出銀鈴般清笑。

亭外被曬地堪比火爐的石子路上，正跪著一粉衣少女，炎炎烈日之下，她身形一晃，撲通暈倒在地。

“小姐，小姐，您怎麼了！”

王錦繡一個眼刀飛向那扶起粉衣少女的丫鬟，“來人，去打桶井水給這對主仆醒醒盹！”

聞言，丫鬟放下懷中粉衣少女，慌忙跪好磕頭，“王小姐，我家小姐天生畏寒，這一桶涼井水下去，會要了她命的！”

王錦繡瞥她一眼，不耐煩道：“掌這賤婢的嘴！沒我命令不許停！”

伴著響亮耳光聲，拎水的人跑回來。

亭內另一名少女搖著扇子，悠哉道：“給我潑！一桶潑不醒再去打一桶來！”

“是，”小廝手一抬，冰冷的井水盡數倒在粉衣女子身上。

許是井水太刺骨。

池芊嬈竟有了知覺，慢慢睜開眼睛。

刺目的太陽讓她有一瞬恍惚，在看清周圍環境後，雷擊一般楞住。

竟是尚未抄家的宋府！

她掙紮著站起身，定定的看向涼亭裏坐著的兩人。

王錦繡！宋倩雪！

這兩張熟悉又可恨的容顏，真讓她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撕爛她們的臉！

池芊嬈閉了閉眼， 咽下滿腔怨恨，再睜眼時，裏麵隻有透骨寒意。

老天有眼，既讓她重新來過，那她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陪這兩個毒婦慢慢玩。

王錦繡怔愣過後，便是暴怒，“池芊嬈，你那是什麼眼神！還不給我跪好？”這狗都不如的東西，方才竟然敢用那般怨毒的眼神打量她們！

跪好？池芊嬈站起身，直奔還在被掌嘴的貼身丫鬟桃桃。

王錦繡揚起的嘴角凝固，眼底帶著震驚。

因為她竟瞧見向來懦弱的池芊嬈一把推開行刑丫鬟，將被打成豬頭一樣的桃桃從地上了扶起，主仆二人頭都沒回，便要往明月閣走。

這下不光王錦繡，就連一向以宋府嫡女自持的宋倩雪都坐不住了，“池芊嬈，我許你離開了麼！”

池芊嬈轉過頭，蒼白的麵容卻迸發出了逼人的寒意，“兩位若是還有事，不如隨我一同去大伯父麵前說個清楚！”

宋倩雪冷冷道：“你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孤女，連庶女都不如，也好意思叫我爹爹大伯父？”

池芊嬈嗤笑一聲：“二妹妹是嫡女又如何？大伯父若是知道二妹妹與李少爺之間的私事，怕是連命都保不住！”

宋倩雪臉色瞬間發白，“你，你說什麼？”

池芊嬈涼涼的看著她：“我說你與李少爺，私——通！”

看著突然絞起了手帕的宋倩雪，王錦繡眼裏劃過一絲狠厲：“池芊嬈，你一個女兒家，怎麼能說出這等詞彙敗壞你表妹的名節！”

池芊嬈目光一轉：“也真是難為王小姐在被王大人許配給陳公公以後，還能有心思管別人家的事！”

王錦繡一愣，隨即雙手顫抖怒道：“你放什麼厥詞，我爹爹才不會將我許配個......閹人！”

宋倩雪心中一動，當下對身邊人喝道：“來人，給我把她的嘴給我打爛，我看她以後還怎麼編排他人！”

池芊嬈聞言卻是一笑，麵色極其平靜：“桃桃，自今日開始你可以動武！那些欺辱我們的人，無論是打傷，還是打殘了，本小姐替你擔著！”

桃桃又驚又喜，連忙點頭應是。

在這宋府被欺壓這麼久，總算可以揚眉吐氣一次了。

當衝上來的人都倒在地上後，這一回，再也沒有人敢出聲阻攔。

回到明月閣池芊嬈剛休息片刻，便猛然聽見門外傳來一聲宣報：“三殿下到！”

一瞬間，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激動起來。

是他！竟然是秦澤！

前生就是因為他的哄騙，才讓她眾叛親離，含恨而死。

今生，她要他血債血償，萬劫不複！

珠簾聲響，秦澤一身錦衣邁步而入。

池芊嬈袖中的指甲將掌心摳破，才勉強忍住了想要衝上去手刃他的念頭！

“見過三殿下！”

即使如此，她的聲音卻還是聽起來帶著微微的顫抖。

秦澤一向敏銳，當下問道：“嬈兒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人欺負了嬈兒？”

若是換成從前，她定然隱瞞所有委屈，不叫秦澤擔憂。

但是可惜，如今她卻已經再做不來這樣的事。

她抬眸，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睛看向秦澤：“宋氏姐妹與王家小姐實在欺人太甚，三殿下可要為我做主？”

果然，秦澤對她反常的舉動有些意外，隻是卻還是好性子的哄道：“嬈兒你身子本就不好，先養好了身子才是要緊，何必與不相幹的人生那些閑氣？”

池芊嬈垂眸，果然，還是跟前生一樣隻會說些好聽的話！

“三殿下連我經曆了什麼都沒問，便認定我不過是受了閑氣，既然如此，還請三殿下此刻便回去吧！”

秦澤一愣，麵上已有不悅：“看來今日本殿下來的不是時候，嬈兒心緒不佳，既如此，本殿下改日再來探望！”

池芊嬈胸口壓著一團火焰，喉嚨一陣陣發緊：“以後三殿下還是不必來了，免得平白也受了我的閑氣，也同我一樣，有冤無處申！”

秦澤危險的眯起眼，“嬈兒這話可當真？”

池芊嬈迎著他的目光：“自然！”

話音落下，秦澤轉身離去。

剛出屋門，明月閣傳來一聲驚叫：“小姐，您怎麼了，您醒醒啊！”

池芊嬈，又暈倒了！

明春閣。

“好了，淩兒，長公主府上的娘都已經安排妥當了，等到千春夜宴那一天，別說是三皇子，便是路邊的乞丐都不會再看她一眼。這幾天你就先忍上幾日吧！”

宋淩雪撇嘴：“娘說的可是真的？”

四姨娘笑道：“傻孩子，娘何時騙過你？你便等著安心坐上三皇子側妃的位置上吧！”

千春夜宴，青霜國一年一次的大宴。

由長公主舉辦，所有官家都可攜兩名未婚配的女眷出席。

今年，宋家帶的是宋淩雪與池芊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