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白臉色有些不太自然。
他也知道自己剛剛表現得太不對勁了,此刻也隱隱有些懊惱。
墨琛緊緊盯著他的臉,並不急著看病,隻固執地問顧城白:“你跟我說實話,你為什麼把這個女人帶在身邊,現在還讓我給她治療,顧城白,你不會對她起了惻隱之心了吧,你難道忘了她做過什麼嗎?”
“我沒有。”顧城白幾乎咬緊了後槽牙,臉色陰鷙,“我沒忘,用不著你提醒我,做你份內的事就行了。”
“我隻是,還沒折磨夠她而已,讓她就這麼死了,且不是太便宜她了。”
對,就是這樣的。
他沒有對陸瑤心軟。
也沒有忘記父親的死。
他讓人救陸瑤,不過是怕陸瑤就這麼死了,那太便宜她了,畢竟他發過誓,要狠狠地折磨這個女人。
墨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但願如此。”
之後,他將顧城白推了出去:“去外麵等著吧,既然你還不想讓她死,那我怎麼都給你救回來。”
墨琛望著躺在床上的陸瑤。
其實,他認識顧城白多少年,認識陸瑤也就多少年了,如果沒有當初那件事,或許他們現在還能跟以前一樣。
可這世上不可能有如果。
所以現在,墨琛跟顧城白依舊是朋友,卻見不得陸瑤了。
可縱然他打心眼裏認定這個女人再狠,再惡毒,此刻看見她渾身浴血,悄無聲息躺在那裏的樣子,心底還是泛起了絲絲不忍。
“我真是魔怔了......”墨琛晃了晃腦袋,將腦海裏那些不該有的雜念拋諸腦後,這才開始用心治療。
身上的傷全部包紮完畢,掛上營養液之後,墨琛才伸了個懶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出門。
“哎喲!”
一出門,被沉默不語靠在門口的顧城白嚇了一跳。
顧城白曲著一條腿,手指夾著一根煙,燃得猩紅,嫋繞的煙雲籠罩著他深邃冷硬的臉,鼻梁挺拔,眼窩深邃,眼神冷凝如冰塊。
墨琛伸手摸了摸胸口,咋咋呼呼道:“你幹嘛,還當起門神來了,嚇我一跳。”
“怎麼樣?”顧城白曲起手指,將煙送到嘴角吸了一口。
墨琛下意識皺了皺眉,抬手搶過他手中的半截香煙,皺著眉不悅道:“少抽點兒吧,你的肺還要不要了,放心好了,人死不了,那些傷口看著雖多得滲人吧,不過都是皮肉傷,不致命,至於她暈倒的原因,那是因為感冒發燒加上餓了一天,沒什麼大問題,哎,我現在相信了啊......”
“你是真想折磨死她,飯都舍不得給人吃。”墨琛挑了挑眉,滿目唏噓。
顧城白臉色如常,這事,他完全不知道,卻並不想跟墨琛爭辯什麼。
墨琛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語氣熟稔:“跟我說說唄,你又是怎麼想到的這種折磨人的法子的,她身上那些傷怎麼來的,不會是你撓的吧,沒想到你還有這種興趣啊,看不出來啊......”
顧城白不想跟他廢話,伸手拍來他搭上的手,冷淡道:“慢走不送。”
“喂!”眼看著顧城白已經推開房門進去了,墨琛想跟進去,門就在他眼前砸上了,“過河拆橋啊你,顧城白,真有你的。”
林蘇聽見動靜上了樓,恭恭敬敬道:“墨醫生司機已經安排好了,送你回去。”
“小蘇蘇,還是你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不像顧城白那個挨千刀的沒人性。”墨琛癟癟嘴,撲上去就要去抱林蘇。
林蘇習以為常躲開,麵無表情道:“墨醫生這些話還是留給你的那些情人吧,我消受不起。”
墨琛轉了轉眼珠子,又忍不住嘴賤:“你也這麼沒意思,真是跟顧城白學壞了,蘇蘇啊,我說你幹嘛想不通給顧城白做管家,來跟著我做我助理多好啊,保證你每天吃香喝辣的。”
林蘇麵不變心不跳,語氣寡淡:“這話,墨醫生可以跟先生說,先生同意,我就沒意見。”
“沒勁。”墨琛聳聳肩,這些話讓顧城白聽見,那家夥怕是要跟他動手。
要知道大家可都默認,林蘇是顧城白身邊最能幹的人了,且忠心耿耿,沒人能搶走,剛剛,他也不過開個玩笑而已。
墨琛離開後,林蘇抬眸看了樓上的房間一眼。
從這個別墅買下來開始,那間房間除了顧城白之外,就沒有人進去過,原來是為了陸瑤準備的嗎?
林蘇心裏一下產生了許多奇怪的思緒,控製不住地越想越多,腦袋亂哄哄的,實在不知該如何應對。
偏這時候,還有人跑她跟前來哭訴:“蘇姐,你要救救我!”
林蘇看了眼哭成淚人的小珍,又抬頭看了眼樓上,許是怕動靜驚動了上麵,不敢大聲,隻壓低聲音訓斥了一句:“做的時候沒有分寸,現在讓我救你了。”
小珍已經要換慌了,站不住腳,眼淚成串成串地掉。
這個別墅裏,現在能救她的人,恐怕隻有林蘇了。
林蘇歎息一聲,心煩意亂地搖了搖頭,隻說:“這件事,我也救不了你了,先生動了怒,我再膽大,也不敢違背先生的意思保下你,你自求多福吧。”
“蘇姐......”小珍的聲音透露著滿滿的絕望,就那麼癡癡地望著林蘇,祈求道,“蘇姐你不能不管我啊,你都不管我了,我肯定會被先生打死的,蘇姐,我還不想死......”
她的語氣充滿了惶恐,早就沒了之前刁難陸瑤時的不可一世。
現在隻要一下一起先生把陸瑤抱出來的那個畫麵,她就頭皮發麻,心尖兒都在顫抖。
“別胡說,哪有這麼嚴重?”林蘇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壓低聲音說,“先生現在的確在氣頭上,所以你別再他跟前兒晃悠,沒準他就想不起來你了。”
“等他後來要發落的時候,我會適當給你求求情,不過你也別抱太大希望,先生若執意要處置你,我也沒辦法。”
小珍千恩萬謝地鞠躬:“多謝蘇姐,肯定有用的,先生向來聽蘇姐的話。”
小珍很快離開。
“真的是這樣嗎......”林蘇的聲音很輕很輕,隻是一句隨風飄散的呢喃。
她答應小珍,並不是真想替對方求情,更多的,也隻是想證明一下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