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薄晏卿走到門口,停了下來。
雲初並沒有再出房間,她儼然是躲避著他。
可但凡他想,這一道脆弱的門,根本不足以形成阻礙。
宋韶音,她和宋景硯的女兒?
不過五年而已,她和別的男人,竟有了女兒?
薄晏卿轉過身,隨手披上西裝外套,走到了玄關。
......
清晨。
柏嶽集團。
秦烈方才在走進總裁辦公室,冷不丁看見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被嚇了一大跳。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這會兒才七點半。
一般總裁都是九點準時到公司,今天格外早。
“薄總。”
薄晏卿抬起頭來,他一夜沒闔眼,俊臉難掩疲憊。
“嗯。”
“薄總,你沒事吧......”秦烈看他臉色不好,慘白得嚇人。
“傅南楓呢。”
“傅醫生還沒到公司......”
“等他到了讓他來我辦公室。”
“好。”
“今天晨間例會取消。”
“是......”秦烈試探著道,“怎麼突然要找傅醫生?”
傅南楓是薄晏卿的私人醫生。
自從雲初小姐“去世”之後,這五年,薄晏卿長久失眠,性子更是變得陰晴不定,時好時壞。
傅南楓一直貼身跟在身邊。
他以為薄晏卿又是失眠,立刻走出辦公室,連環Call了傅南楓。
半小時之後,傅南楓急匆匆趕過來。
他剛進辦公室,便看到薄晏卿煞白得不像話的臉色,驚了一下。
“薄總,又失眠了嗎?”
薄晏卿搖搖頭,對著秦烈道,“你出去。”
“是。”
秦烈方才走出辦公室,薄晏卿便起身走到了沙發上,他抬起手,褪去了西裝和襯衫,露出了肩頭的傷。
他昨晚隻是草草包紮處理。
傅南楓嚇得臉色大變,“這是怎麼了?”
他連忙走過去,看了看傷口,是銳器傷。
傅南楓頓生警覺:“這傷口......”
薄晏卿冷冷道:“被小貓抓的。”
“小貓還能抓成這樣?”
薄晏卿不耐煩得掃了他一眼。
傅南楓立刻閉嘴,從櫃子裏取出藥箱,開始為他包紮傷口。
將傷口包紮好,傅南楓擔心得問:“要不要報警......”
薄晏卿冷眸掃過,“出去。”
“......是。”
傅南楓收拾好東西,撇了一眼桌上溢滿整個煙灰缸的煙頭,離開了辦公室。
他剛走出辦公室,迎麵撞上雲蔓。
雲蔓一襲連衣長裙,襯得身段婀娜多姿。
她看見傅南楓,喚住了他。
“晏卿哥哥在裏麵嗎?”
“薄總......在裏麵。”
雲蔓擰了擰眉,擔心地道,“聽伯母說,他昨晚一夜未歸,難道一整晚都在柏嶽沒回去?”
傅南楓遲疑地道,“薄總的行蹤,不是我有資格打聽的,不過......薄總好像一晚上都沒睡。”
“失眠症又犯了嗎?”
“不知道......”
雲蔓皺了皺眉。
自從五年前,雲初去世之後,薄晏卿就得了很嚴重的失眠症。
嚴重的時候,幾天幾夜都不曾闔眼。
他這個失眠症,成了薄家上上下下的一塊心病。
醫生換了一個又一個,全球最權威的專家都對此束手無措,隻說,心病還要心藥醫。
薄家一個房間一直空著。
那是雲初當時養胎時住的地方。
時隔五年,那個房間一直維持著一塵不染的樣子,好似,她未曾離開過。
他失眠症犯得厲害時,他便會去那房間裏坐一坐。
雲蔓偶然撞見過他睡在那個房間。
男人躺在床上,抬起手臂,做了個摟緊的動作,似乎還想象著,雲初鑽進懷裏撒嬌的模樣。
雲初從小就怕黑,尤其是懷孕之後,睡不好,經常做噩夢,纏著要抱著他睡。
雲初早就死了,可是,那個夜裏,死的又何止是她一個人。
雲蔓覺得不甘心,她還搶不過一個死人?
雲蔓推開門走進去,薄晏卿剛披上了西裝,稍作小歇,又恢複了商業巨子的模樣。
“晏卿哥哥......”
雲蔓走過去,從身後輕輕地擁住了他,“看你臉色不好,又是一晚沒睡嗎?”
薄晏卿身子僵住,驀然輕輕地解開她的手,回到桌前。
“你怎麼來了?”
比以往更淡漠的口吻,讓雲蔓心頭一跳。
她趕緊道:“聽伯母說,你一夜未歸,我擔心不下,所以來看看你。”
“我沒事。”
雲蔓道:“聽說,昨天崇君在學校裏打架了?”
薄晏卿抬眸,不發一語。
審視的眼神,讓雲蔓不禁緊張了幾分,解釋道,“我擔心崇君在學校裏受欺負,這件事處理了嗎?你要是忙,我可以去學校和......”
“不用了!”
薄晏卿的語氣驟然沉了幾分,“你不用管。”
“......”
五年來,雲蔓一直照顧著小崇君。
雖然她並沒有親身經曆十月懷胎,可小崇君到底是她的親骨肉,隻是不知為何,從小到大,小崇君的心,她怎麼也捂不熱。
他的身體裏也流淌著她的血脈呀。
偏偏這孩子不親她,也不親薄家任何人,隻親薄晏卿。
父子倆一樣沉默寡言,自我封閉。
雲蔓根本無法融入,連想聽小崇君喊一聲“媽咪”,都十分難得。
雲蔓緊挨著薄晏卿坐了下來,循循善誘道,“晏卿哥哥,我們早晚都要結婚的,醫生說,我現在身體沒有太大問題,崇君也是我兒子,你不妨給我們多製造一些溫情的機會,崇君不親我,我是他媽咪,他怎麼能不親我呢?”
薄晏卿冷眸不語。
“我已經失去了兩個孩子,崇君或許是我們唯一的孩子,我隻想......”
“說夠沒?!”
薄晏卿鳳眸染上慍怒。
那兩個夭折的孩子,和雲初一樣,是他心裏的一根刺。
一拔就疼。
是他不可提的禁區。
雲蔓也自知不該提,局促地站了起來,“晏卿哥哥,我......”
她無辜地淌下眼淚,“那也是我的孩子啊,夭折了我也很心痛,你幹嘛吼我......”
她一邊說,眼淚一邊掉了下來。
“出去!”
薄晏卿毫不留情地驅趕。
雲蔓驚愕地瞪大眼睛:“晏卿哥哥......”
“還是你要我叫你滾?”
“......”
雲蔓眼眶一熱,委屈得不行。
但她知道,晏卿哥哥是真的發怒了,她不敢再說什麼,拭了拭眼角,抓起包便走了。
薄晏卿閉了閉眼睛,仰靠在椅背上,椽了椽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