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蕭府內,不止柴房裏的人睡得不安寧。
後半夜,洛依冷得牙齒顫顫地上下打戰,不得不眯著雙目,念起香熱的小米粥,“小米粥,小米粥......”
門就在此時打開,風吹進來的時候,洛依覺得暖和許多。
“夫人,夫人,你在裏麵嗎?”侍女提著燈籠進來叫喚道,難聞的氣味讓她抬起衣袖捂上嘴鼻。
“夫人,快同奴婢去老夫人那處。”侍女過來扶起地上冷得發抖的洛依。
洛依由著侍女扶起,對於老夫人深更半夜急召她過去,還是有些吃驚,她以為起碼得等到明早。
也未換身幹淨的衣裳,洛依著著濕冷的衣裳,帶著腐爛的臭味走進老夫人的房間。
因為暴雨,天氣轉涼,屋子裏放著暖爐,一進去便是熱氣撲麵,頓覺得舒適。
掀開幔帳,床下跪著三個婢女,洛依識得,都是平時侍候老夫人的。
床榻上坐著的蕭驚鴻見洛依進來,鬆了口氣,對老夫人道:“人來了!那我回去睡了。”
說完,她摸了摸如玉般光滑的麵容,深怕這夜的煎熬會使容貌受損。
走過洛依身旁,撇了一眼,不屑道:“還真是有本事。”
洛依朝她一笑,溫聲回道道:“謝鴻妹稱讚。”
蕭驚鴻又是語塞,她發困得很,哼了聲,也不與洛依計較,掀開簾子回向自己的屋子。
蕭驚鴻一走,床榻上就傳來老夫人急切地喚道:“洛依啊,痛死我了,鴻兒真是沒用,給我揉了半天還痛得要命,你過來,快些替我揉揉。”
洛依輕步移至床榻,床榻上,老夫人正使勁地捏著拳頭敲打自己的雙膝,“真是痛死我了。洛依,快,快點幫娘揉揉。”
“哎。”洛依抿嘴笑著應道,但是沒有坐到床榻邊替老夫人捶腿。
而是先脫去外邊濕透難聞的衣裳,接著道:“娘,洛依的外裳染了柴房的怪味,你聞得定會不舒服。現在可聞的到?”
說著,她伸手到老夫人的膝蓋上,慢慢地揉著,麵上帶著笑意也未有對柴房之事任何怨言。
老夫人非大惡之人,她極其在意的兩件事情。
一是,子嗣;二是,侯府的顏麵,特別是後者,就算是蕭燁軒做了一些讓她覺得對不住候府的事,必定會千方百計地阻止。
燈輝下,老夫人的怒氣漸漸消去,不是原諒洛依,而是她無法怪罪孝順懂事的媳婦。
她細細地看著洛依,雖然脫了衣裳,內衫濕濕地粘著身子,青絲淩亂兩鬢,麵容上沾了些灰跡,一雙眸子澄清得最是幹淨。
“洛依啊,柳兒的事,娘不怪你了。”老夫人一動容,雙膝風濕痛疼數年,洛依嫁到府中,她的手法都能使自己發作時好好地入睡。
昨夜發作,蕭驚鴻,侍女折騰了一休都止不住這痛。
洛依沒有在意,歉意地回道:“娘,是洛依沒用,嫁給府中兩年都沒讓娘抱上孫子。柳兒妹妹的事,洛依也有錯。”
“她侍候相公多年,又待洛依作姐姐看,若是真沒了,真的不知道夜裏能不能安寢?”
說著,洛依傷心地用衣袖抹了抹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