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淮再也站不住了。
剛才她給溫夏發了報平安的消息,本想著再叫個車就可以回去了,結果手機直接關機,導致車也叫不到了。
空中的雨一直沒停,手機也關機,她在這裏不知道躲了多久的雨,照這樣一直待下去也不是個事。
桑淮咬咬牙,拿著手包放在腦袋上便衝進了雨裏。
正值寒冬,空氣又濕又冷,凍得她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一個腳步不穩,桑淮便直接摔在了地上。
她怎麼就這麼命衰?
心中腹誹之際,一片大亮便直接射了過來,下一瞬,一輛通身泛黑的車子停在了她的麵前。
桑淮忍不住抬頭望了過去,心裏驀然就升起了一股熟悉感。
這車看起來…怎麼這麼像司戰爵那狗男人的?
想法剛一落地,車門便被打開了,一雙筆挺頎長的雙腿出現在了桑淮的眼底,隨後一道低沉冷戾的男聲也傳入了耳際。
“你還真是賤的可以,手段一個接一個的用,真是讓人…厭惡。”
是司戰爵的聲音。
桑淮一臉茫然,壓根就不明白他這話是個什麼意思。
手段?
她又用什麼手段了?
她今天不就是替溫夏躲了一個變態男粉絲嗎?和他有什麼關係?
這麼想著,桑淮心裏也來了氣,一聲不吭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繞過司戰爵的身邊便準備離開。
可司戰爵卻直接抬手將她摁在了車前,力度大的驚人,“先是找溫夏,然後讓溫夏找到溫延,看到溫延不去接你,便去找爺爺,讓爺爺逼著我來找你,不得不說你這手段還真是高明!”
桑淮再一次懵了。
這到底是什麼和什麼啊!
她明明就隻給溫夏一個人發了消息!
而且也隻不過是一條簡單的報平安消息罷了。
還沒來得及反駁,司戰爵就已經動作利落的擰住了她的衣領口,一把將她拎到了車裏。
“想讓我送你回去,可以!隻是回去以後,你就好好的在莊園外跪一晚!”
司戰爵的聲音冷靜低沉,沒有半分的起伏,卻聽的桑淮的心一陣狂跳。
在莊園外跪一晚?
那她的這雙膝蓋估計就該廢了!
盯著男人那堅毅的側臉輪廓看了半晌,桑淮頭一次在他的麵前為自己解釋了起來:“我承認我是去找了溫夏,可我真的沒有去找溫延,也更加沒有去找爺爺。”
說著,桑淮甚至還作了一個發誓狀,表情鄭重,哪怕此刻的她狼狽到了極點,她眼裏的情緒卻是十分的嚴肅認真。
聽到她的話,司戰爵微微偏頭掃了她一眼。
此時的她渾身上下都在淌著水,頭發濕了個透,說這話時甚至連嘴皮都在發抖,看起來像是冷到了極致。
司戰爵的眼裏毫無遮掩的劃過了一絲嫌棄,冷笑道:“你以為你說這話,我就會相信了?”
桑淮自然沒錯過他眼裏的嫌棄和語氣上的不屑,氣的她整個人都抖了下。
該死的狗男人!
她就不應該和他解釋的!
他根本就不值得她去和他解釋!
車子很快就駛回了司家莊園,外麵的雨越發的大了,桑淮被人從車裏扯了下來。
“我不想回這裏。”
桑淮看著眼前這人,一字一句的說著。
司家莊園,她是真的一點兒也不想回。
司戰爵冷笑一聲,用力一推,桑淮便被他推到了地上,“當初你費勁心思進我司家的門,欠了明月一條命,如今就想反悔了?”
話落便直接蹲了下去,眼神發狠的盯著桑淮的眼睛,“可惜,你現在沒有資格反悔了。”
就在這時,一道滄桑卻渾厚有力的聲音透過大雨傳了過來:“混帳東西!讓你接個人就是這樣接的?”
桑淮眉心一跳,順著聲音的來源看了過去,是司老爺子!他竟然也在司家莊園!
這下,她更加洗不清和司老爺子打小報告的嫌疑了!
果不其然,司戰爵本就冷漠的臉色在聽到司老爺子的聲音以後立馬就變得更加的淡然了。
他一把掐住桑淮的下巴,嘲諷道:“你厲害得很啊,不但打電話讓爺爺逼我去接你,現在還讓爺爺親自過來替你撐腰了。”
桑淮隻覺得一口氣梗在喉間,上不來下不去,整個人憋屈死了。
她簡直是大寫的冤枉!
到底是誰在背後坑她!真的是害死她了!
司戰爵說完這話,直接無視了桑淮的存在,哪怕司老爺子來了,他也沒有將桑淮從地上扶起來,撐著傘轉身就走了。
司老爺子深深的看他一眼,歎了一口氣便也沒說什麼。
今天晚上讓他去接桑丫頭已經是極限,不能再做過多的強求了,阿戰這小子,脾氣一向倔的很,就像當年將明月帶回家那般,哪怕司家百般阻攔,他還是不顧一切的帶了回來。
想到這,司老爺子又看了坐在地上的桑淮一眼,隨後便朝著身邊的管家哼了一聲。
管家立刻跑到了桑淮的身邊,“少夫人,趕緊起來。”
桑淮倒也沒拒絕,就著管家的力氣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司戰爵剛剛那一推,力氣用的很大,她差點就又得進醫院了。
“桑丫頭,以後你有什麼事情你就告訴爺爺,阿戰欺負你,爺爺替你收拾他。”
這話聽的桑淮背後一陣冷汗直流。
別!
這可千萬別!
上次生日宴,就是因為司老爺子這一“幫”,她差點沒被司戰爵那狗男人給直接弄死,而這一次,她又險些遭了大罪。
但是桑淮倒也沒有直接拒絕司老爺子這話,而是轉了另一個話題:“爺爺,今晚您怎麼知道我回不來了呀?”
她一定要找出在背後坑她這人!
司老爺子也沒多想,答道:“是梁家那孩子,她打電話給我說看到你被大雨困住回不來了,然後我就想著讓阿戰去接你。”
梁家?
是梁棉棉!
桑淮登時就想明白了,心裏的怒意稍稍散了些。
梁棉棉這麼做的原因,無非就是因為她之前騙了她,說白了,這件事情的源頭還是出在她自己的身上。
既然這樣,那她和梁棉棉之間也算扯平了,她在背後坑她,那她也犯不著因為之前的利用而有所愧疚了。
“桑丫頭,你先進莊園裏,別著涼了,要是阿戰還欺負你,你就讓管家告訴我。”
司老爺子雖然身體硬朗,但到底年紀大了熬不了夜,叮囑完桑淮這句話便坐車回了老宅。
桑淮進莊園後立即洗了個熱水澡,隨後又喝了管家煮的薑湯。
這樣應該不會感冒吧?她身體素質一向好得很。
可到底是事與願違,半夜的時候桑淮發起了高燒。
好渴,腦袋也暈的厲害。
桑淮抬手拉了拉被子,然後便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入眼一片漆黑。
怔了好半晌,桑淮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這是發燒了,苦笑一下便拉開被子開了燈。
管家晚上不住在莊園,那她隻能自食其力了。
臥室門一被拉開,桑淮便看到對麵的門縫裏竟瀉出了絲絲燈光。
這個房間竟然在用?
她記得她從替嫁一直到現在,這個房間是從未被打開過的。
桑淮抿了抿唇,忍不住朝著那扇門走了過去。
她一向不是個好奇心重的人,這一次居然覺得有點兒想去看看的衝動?
或許,她這是給燒糊塗了吧。
這麼想著,桑淮便就著門把手將房門給推開了。
門一推開,桑淮便怔在了原地。
這個房間比起莊園裏的其他房間都要小的多,裏麵的東西卻比其他房間的布置多了許多人情味,牆的上麵掛滿了照片,在暖黃燈光的照射下看起來異常溫馨。
桑淮咬了咬下唇,抬起腳步朝著那些照片走了過去。
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司戰爵。
他穿著一件簡單的白T,手上抱著一個籃球,身旁還站著一個少年,兩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意,正朝氣蓬勃的看著鏡頭。
隻一眼,桑淮便怔在了原地。
這是司戰爵嗎?
他看起來和現在......真的是一點兒也不一樣。
照片裏的他充滿了少年感,像是一團灼灼燃燒的烈火,炙熱且撩人。
可現在的他,臉上是沒有這樣熱烈笑容的,精致的臉上有的隻是無邊的冷寂,渾身上下散發的氣質也是冷清的厲害。
桑淮皺了皺眉,視線又落在另一張照片上。
可她還沒來得及仔細看一看,她的手腕便被死死的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