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一片緊張的氛圍下,一名眉清目秀的青衫公子款款走出人群,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頗有些令人如沐春風的書卷氣。就見他提起毛筆於宣紙上揮灑文墨,不到片刻便留下大作。
一時間,不僅是在座諸位士子,就連背後圍觀的百姓亦是心生好奇,感歎不已。
“此人又是哪位公子?這氣質實在是令我輩汗顏!”
“你還不知,這位便是徐尤。”
“徐尤?難不成是那位江南之地才學俱佳的徐尤徐公子?”
提及徐尤的名字,先前的感歎聲更是再上一重樓,原因無他,就在於徐尤出身自文化繁盛的江南之地,那裏向來是人才濟濟的文墨之鄉,不知為宋朝翰林院提供了青年才俊。
既然這徐尤能在江南之地占據首席,足以見得他文學功底深厚,名聲也在大宋國獨占鼇頭。
有他作為第一人,許多士子也紛紛搖頭自愧不如,少去了繼續論戰的意誌,而那名白裙少女也笑著從徐尤手裏接過了宣紙公示。
“曾伴浮雲歸晚翠,猶陪落日泛秋聲。”
“世間無限丹青手,一片傷心畫不成。”
“詩名:金陵晚望。”
隨著白裙少女開口,眾人漸漸陷入了無限悵惘之中,好似真心融入了徐尤這首詩詞裏,眼眶也不由得濕潤起來,默默頷首以應。
人群裏,不知是誰先道了一聲好,緊接著便響起了如雷不斷的掌聲,氛圍高昂到了極致。
反觀徐尤本人,仍是那般風輕雲淡,僅僅是向大家行禮以表謬讚之意。
站在眾位士子當中的宋括頻頻點頭,眼神裏不乏欣賞之色:“好詩,真是好詩,果然是江南之地出名的才俊,實在是令我大開眼界。”
可宋浩然聽罷這首詩,卻怎麼也抬不起興趣,宋括興衝衝問了他句。
“浩然兄,對此詩可有何高見?”
“為賦新詞強說愁,不足掛齒。”
“嗯?”
觀察到宋括眼中的驚訝與疑惑,宋浩然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他作為重點大學文學院學子,不說是飽讀詩書,起碼那些傳頌千年的名篇也是如數家珍。
像徐尤這首《金陵晚望》與那些大作對比,即便有閃光處也撐不起台麵。
見宋浩然對此沉默不答,宋括微微有些不快,他理解宋浩然初出茅廬不怕虎,但徐尤作為江南之地首屈一指的人才,作出的詩詞怎能稱之為不足掛齒?宋浩然未免太托大了些。
不過宋括終究是會隱忍,就算心裏這般想著,表麵也還是樂道:“浩然兄,要是你有更佳的詩詞不如叫大家欣賞一番,也好讓我見識見識何謂文采超然。”
“哦?”宋浩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當然要作,不過要等另外一人作完。”
他看去的方向赫然是和董怡萱同行的那名白衣公子,仔細看兩人至今還在交談。
若是旁人就算了,可董怡萱是宋浩然明媒正娶的妻子,雖說掛著個贅婿的名頭,但無論如何兩人也是董占軍老將軍定下的婚配。
一想到這點,宋浩然頓時怒火中燒,正要發作時那名白衣公子已經走出人群。
隻見那人拱手行禮,似乎與徐尤相認識。
“李皓兄竟然也在此,真是好久不見啊!”
望見那名為李皓的公子哥,徐尤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言語間似有排斥嫌棄之意,完全與方才的如玉公子判若兩人。
難道是二者之間有什麼仇怨過節?
“什麼,竟然是李皓李公子?”
“怎的回事,莫非這李皓比徐公子還要厲害?”
“這你就不知了,李皓乃是京都赫赫有名的第一才子,雖說他和徐尤一南一北,但文采卻是不相上下,有傳聞稱李皓幼時便精通四書五經,有慕先賢之風而作詩百篇,還未及冠就已考中秀才。”
隨著此人介紹開來,周圍更是傳出驚歎連連,不過更特殊還不僅於此,以李皓的學識才幹本應早早入仕,卻因其為李太後親族故而被先帝排斥,這才耽擱了他參與鄉試。
先帝此作為不單單是針對李皓,而是放眼於當時漸漸勢大的李太後氏族,想借此起到殺雞儆猴之效,誰承想幾年未到先帝便崩殂,李太後趁此徹底掌控了朝政,李氏一族亦如日中天。
幾載過去,李氏早已擺脫先帝束縛,成為了獨立宋朝的不倒柱,而李皓也終於有了出頭之日,受李太後恩賜賞詩書百卷,隻等他通過鄉試對其封官拜爵。
聽完旁人添油加醋的解釋,宋浩然總算明白了董怡萱敢冒大不違與李皓同行的原因,不光是因為李氏一族雄厚之姿,更在於李皓本人才學甚高,正合董怡萱那點小心思讓她心生愛慕。
正當這時,李皓已然來到了徐尤站立之處。
他接過毛筆揮毫於宣紙,不到幾息時間,便已經完成作品輕輕遞給了白裙少女,言談舉止無不令人心生好感,難怪會討女子喜歡。
白裙少女臉色羞紅,道出了他的詩篇。
“皓月流春城,華露積芳草。”
“坐念綺窗空,翻傷清景好。”
“清景終若斯,傷多人自老。”
“詩名:月夜。”
此詩一出,那本就泛起的傷愁氣息更是濃鬱,而白裙少女也合上美眸片刻失神,一貫喧鬧的畫舫在此刻鴉雀無聲。
直到良久以後,有人慚愧地長歎一聲,才終是打破了這沉寂的氛圍,接著便有一位又一位士子甩袖離開,恐怕是對李皓心服口服自愧不如。
尤其是仰慕李皓的董怡萱,更是麵色泛起潮紅,哪裏還有在董府裏生人勿近的氣質?說是後世李皓的小迷妹還要不如。
同時,剛剛還對李皓表不屑的徐尤也睜開了眸子,臉色微微一凝。
“李皓兄,聽到你的這首詩徐某才知什麼叫螢火之輝與皓月相對,徐某告退。”
聽完徐尤略帶沮喪的語氣,李皓唯有付之一笑,禮貌地托起了他的胳膊,絲毫沒有因此而囂張自傲,此等聖賢之風更是令在場眾人肅然起敬,添香閣的藝伎們也芳心暗許。
有李皓作出《月夜》此等名篇來應題,試問在場士子又哪還敢同台競技?隻能是坐觀李皓奪得花魁溫夢允,獨自抱得美人歸。
見無人繼李皓之後應答,白裙少女也笑著點頭道:“如此的話,那我便替閣主宣布,本次朱雀湖詩詞大會的得勝者為......”
在白裙少女宣講之時,李皓已經做好了向眾人行禮的姿勢,誰知下一刻有人打斷了少女。
“慢。”
眾生循聲望去,發現有一灰衫青年走來。
赫然是等待已久的宋浩然。
“在下不才,也有一篇作品想讓李皓兄代為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