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沈晚兒一連串的問題把沈傳寶問懵了，木木呆呆的說：“就一個婆子。”

他再老成也還是個孩子，哪能記得那麼清楚。

沈晚兒有些遺憾，倒也沒再逼問他，而是耐心的解釋：“爹當時說不好，是因為爹還在，現在爹不在了，咱們就得想法子賺錢吃飯對不對？要不然餓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沈傳寶被說服了，好像真是這麼回事。

“那等我長大，我種地賺錢，你就不要再去給人家看院子了。”

“好。”沈晚兒握住沈傳寶的小手，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她既然成了沈家村的這個沈晚兒，便是受了沈晚兒身上的因果，以她的身份活下去，替她將養育弟妹伺候老人，還得查清楚沈晚兒的身份。

不過她並不覺得苦，她上輩子沒有兄弟姐妹，如今重活一回，給了她這麼懂事的弟妹，她挺知足的。

看沈晚兒答應了，沈傳寶也有了笑模樣，仿佛辦成了天大的事情一般，滿足的上炕睡覺去了。

沈晚兒把廚房收拾了一通，現在米糧足夠吃了，肉也能時不時的吃一頓，隻是這青菜是個問題。

趙蓉蓉回到沈家村，連鋤頭都沒拿過，寧願每天點燈熬油的繡帕子，都不肯動鋤頭，以至於家裏連個菜園子都沒有。

“明天找人換點菜種子，把屋後的荒草地開墾出來種菜。”

幸好她是下過地的，會種菜。

“現在還剩不到十五兩銀子，鄉下人節省點，一年的花用也就是兩三兩，按理來說這十五兩銀子夠過個三四年的，可是......”

沈晚兒蹲在廚房門口，看著家裏的破院子和快要漏雨的破房子，重重的歎口氣。

“這房子遇上個刮風下雨的沒法住人，沈老太太到底年紀大了，往後就算是不吃藥，也沒法幹重活，得好好養著，且不說還得送沈傳寶去讀書。”

她在心裏盤算了一遍，愈發覺得手裏的銀子不算多。

罷了，等過些日子李員外再找過來，她好好露一手，讓李員外往後給她介紹些活計。

想明白這些，她才回屋去睡覺。

半夜，她睡的正香，突然聽見沈薔兒哇的一聲。

“怎麼了？”她嚇得一激靈，慌忙爬起來，摟住躺在身邊的沈薔兒。

沈薔兒把腦袋紮到她懷裏，哭著說：“有個小孩在窗戶外頭，他要往我身上爬。”

她嚇得渾身發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沈老太太也醒過來了，聞言笑了聲，“應該是做噩夢了。”

她把沈薔兒抱過去，柔聲哄著。

沈傳寶也睜著惺忪的睡眼，握著妹妹的手，輕聲安慰：“有哥哥在，哥哥保護你。”

沈晚兒的臉色卻很難看。

她有陰眼，清楚的看見沈薔兒肩上有一縷陰氣正在緩緩消散。

沈薔兒應該沒看錯，確實有個孩子，還爬進了屋，隻是那是個死去的。

畢竟，她這個年紀的孩子，比成年人容易看見臟東西。

沈晚兒披上衣服，穿鞋下地，在房簷下走了兩三圈，終於讓她看見一絲極其微弱的陰氣，她循著陰氣慢慢地走，最後停在廚房窗戶下。

在這裏，陰氣重了些。

地下有東西？

挖開窗戶下的土，看清土裏埋著的東西，她倒吸口涼氣。

土裏竟埋著個已經成型的胎兒，胎兒已經被處理過，放多少年都不會腐爛。

這可是胎靈！

以前聽爺爺說起過胎靈，她一直想見，誰曾想竟然在沈家村見到了。

怕嚇到沈老太太三人，沈晚兒找了塊破布，咬破手指，寫上鎮煞的符文，這才把胎靈包起來。

把胎靈完全裹住的時候，在她耳邊響起一陣嬰兒的啼哭。

沈晚兒斥道：“安生些，嚇到我家裏人，我讓你連鬼都當不成。”

哭聲驟停，再沒了動靜。

胎靈不好放屋裏，她在廚房找了個空壇子，放了進去。

等她忙完，沈老太太已經把沈薔兒哄睡了。

“我在院裏看了看，沒人。”沈晚兒說。

沈老太太放心了，心疼的說：“你也快上炕睡覺，白天那麼累，晚上還睡不好......”

越說聲音越小，沈老太太紅著眼睛躺下了。

都是她這個老婆子沒本事，把孫女拖累成這樣。

沈晚兒卻滿腦子想的都是胎靈，這東西值錢著呢，可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自家院子裏。

“奶奶，這兩天都誰來咱家了？”

沈老太太打起精神想了想，“除了你大伯娘，也沒別人過來。”

孫素萍？

沈晚兒倏地攥緊被子，她還撞見過孫素萍。

當時孫素萍就很慌張。

可是她從哪裏來的胎靈？

如果是她，眼下胎靈被發現，她肯定還會有別的東西。

沈晚兒決定按兵不動。

......

沈晚兒這邊徹夜未眠，孫素萍也沒睡著，倒不是心虛，而是冷。

“孩他爹，真要在這等著嗎？萬一那算命老頭不來呢？這也太冷了，咱們趕緊回吧。”

孫素萍站在山腳下的小路旁，抱著胳膊，冷的直哆嗦。

山裏晚上冷，她還穿了件單衣。

沈豐也不停的搓手，聞言瞪她一眼，“回什麼回，還不是你惹的禍？找人替你扛血光之災，有那麼容易嗎？那老頭無親無故的，白給你東西？”

孫素萍也後悔了，委屈的說：“我當時是被唬住了。”

“你這娘們，一天不給我惹禍就皮癢是不是？我告訴你，這事過後你給我安生的在家帶孩子，再敢瞎折騰，你就滾回娘家去。”沈豐沒好氣的罵道。

孫素萍不敢吭聲了。

她娘家待見她，要是沈豐真把她攆回娘家，那她可真就沒活路了。

“喲，這咋還站著倆人？”隨著聲音，一個微胖的老頭走了過去，看見孫素萍，老頭雙眼一亮，“我記得你，那天我喝醉了就是給你算的命，我給你那東西呢？趕緊還我。”

他特地過來，就是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把自己那東西要回來。

那是他花十多兩銀子買的，可不能就這麼給人了。

“你......你咋還往回要呢。”孫素萍傻眼了，東西都埋到沈晚兒家廚房外了。

沒等老頭說話，沈豐彎腰，很是客氣的說：“道長，我看您是個心善的人，也不瞞您，我家確實有一樁匪夷所思的事求您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