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枝妹妹,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駱錦倒是會給自己找台階下。
她這麼一說,倒顯得像是她主動告辭的一般。
說完,駱錦又偷偷瞄了一眼靖王,好似在等他開口說點什麼,隻是至始至終靖王都沒有正眼看她。
“洛姑娘。”就在駱錦以為靖王和花幾枝都不會搭理自己的時候,花幾枝忽的轉過身來跟她開了口。
駱錦稍稍有些詫異,花幾枝進京這三個月一直都是喊她駱姐姐,怎麼突然就冒出這麼一個生疏的稱呼,難不成花幾枝知道了些什麼?
“還請洛姑娘往後都不要再來找我才是,畢竟這裏是靖王府。”隻一眼,花幾枝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多看一眼駱錦她都覺得氣不過。
這裏是靖王府,不是花家,駱錦沒有必要跑到這裏對自己獻殷勤。
花幾枝原意是這樣,但在駱錦聽來,卻是她在嫌棄自己的出身,在說這靖王府不該是自己這樣的人能來的。
駱錦攏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著,恨不得將指甲陷進肉裏去。
下人將駱錦和她的丫鬟帶了出去,花幾枝身上的戾氣卻是半點兒都沒有消散。
重活一世,沒想到她會和駱錦以這樣的方式見麵。
隻不過現在的駱錦還不成氣候,對她來說什麼威脅都沒有,她忽的生出一種無力感來。
“不解釋一下?”靖王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他的話裏滿是威嚴,花幾枝頓時警覺起來。
“方才奴婢已經解釋過了,駱錦......”
“本王問的是匕首的事。”花幾枝的話被打斷。
靖王從位置上起身,走到離門口不遠的地方,俯身將方才他打掉的匕首撿了起來,放在手中細細打量著。
青銅刀身,刀柄刻著蟠螭紋,其間還鑲嵌著玉石。
這把匕首還不及他的巴掌大,很是小巧,不像是用來殺人行刺,倒像是用來觀賞把玩的。
花幾枝被問得心尖一顫。
這匕首還是小時候祖母給她防身用的,進京之後她就一直帶在身上。
畢竟對她來說,京都實在是陌生得緊,進了靖王府之後,她更是連睡覺都不離身。
“你隨身帶著匕首做什麼?”靖王握著匕首踱到花幾枝麵前,他將匕首遞到她麵前。
花幾枝伸手去接,他又迅速收了回去。
“我認罰,你把匕首還給我。”花幾枝癟了癟嘴道。
那匕首對她來說跟著她這麼多年,對她來說意義非凡,靖王怎麼罰她她都認,隻要把匕首還給她就行。
“嘖。”他又坐回椅子上,“莫不是你對本王懷恨在心,圖謀不軌,所以才將這匕首隨身帶著?”
他自問除了要她做三個月的丫鬟,這些天一直都是好吃好喝的招待她,她不至於這麼恨自己吧。
“王爺多慮了,我對王爺沒有不軌之心。”花幾枝幹笑一聲。
就是有也要有動手的機會不是,如今她在靖王府,靖王取她的性命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她就是有十把匕首也奈何不了他。
“那你為何隨身帶著這把匕首。”靖王有些不依不饒的。
花幾枝立在那裏,腦袋微微垂著,看上去十分溫順,猶豫一番之後她抬頭望向他,眼底一片悲戚。
“那是我祖母給我的東西,我自幼帶在身上,它於我來說意義非凡,還請王爺將匕首還我。至於今兒的事,你要打要罰,我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如今她是個小丫鬟,隨身帶著匕首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花大小姐果然不比常人。”他輕笑道
尋常人自幼帶在身上的東西都是什麼玉佩香囊,她倒好,自幼帶一把匕首。
就是不知這話有幾分真。
花幾枝又垂下腦袋去不說話,他還以為她在想什麼反駁自己的話,可好半晌都沒見她抬起腦袋來,倒是肩膀開始一抽一抽的,似是哭了起來。
蕭枳被花幾枝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有些發懵,也不是沒有一見他就被嚇破膽的,隻是像這樣站在他麵前哭的,她還是第一個。
“你把匕首還給我,我不幹了。”就在他想著花幾枝究竟想耍什麼花招時,她卻忽的走上前來將手往他麵前一伸。
她的手纖細小巧,看上去好像還沒有他手掌的一半大,隻是手掌有幾處都被蹭破了皮,如今結了痂,看上去有幾分礙眼。
“什麼?”蕭枳抬眸,望向花幾枝的眼底有些詫異。
她不是挺能忍的嗎,不光答應了做奴婢的事,還那般強勢的將花家的人都趕了回去,如今說這樣的話,是忍不下去了?
“我說了把匕首還給我,我不做什麼丫鬟了,你就當我是忘恩負義的人,你想對花家做什麼就去吧,都不關我的事了......”她抽抽噎噎的,說這話時還抬袖擦了擦眼淚。
美人落淚,平添幾分柔弱,再加上她孩子般的語氣,嬌憨而不知,他禁不住勾了勾唇角。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你快把匕首還給我,我不做你的丫鬟了,你愛找誰的麻煩就找誰的,我要回家。”花幾枝儼然把什麼身份尊卑都拋到一邊去了,現如今她隻想把匕首拿回來,然後回家。
不是回花家,是回晉城,回哪個生她養她的地方,回那個四季如春的小城。
花家滿門抄斬,她再世為人,這樣大的轉變,她還沒有緩過神來就莫名其妙的進了靖王府。
進了就進了,她還能趁著在靖王府的這段時間好好想一下重活一世對自己究竟意味著什麼。
可偏偏那些人一個個往她麵前湊。
方才見到駱錦,滔天的恨意之後,花幾枝就覺得有些無力。
這個時候駱錦還什麼都沒有做,要是花幾枝對她下手,她甚至沒有還手的力氣。
報仇兩個字的分量一下子變得很輕。
隻要她不嫁給柳鏡誠,隻要她不利用父親對自己的愧疚讓花家犧牲那麼多,花家就不會有前世那樣的結局。
“怎麼,如今不怕將花家牽扯進來了?”他不怒反笑,話裏滿是調侃。
他知道她一直在維護花家和花敬元,隻是他不明白這種維護從哪裏來。
做三個月的奴婢也隻是他一時興起,就是她答應,他還不願意一個外人在自己的王府待上三個月呢。
花幾枝深吸一口氣,雖冷靜了許多,但心裏還是憋著氣。
“王爺若是想跟花家過不去,便是我百依百順,你也不會放過花家的。”她冷著臉道。
既然這樣的話,她又何必受著三個月的氣。
再說了,隻要花敬元沒有做什麼危害朝廷的事。
靖王就是將這件事告到皇上那裏去,也動搖不了花家的根基。
“你倒是說說,你如何會覺得我跟花家過不去?”蕭枳好似抓住了她話裏的重點,他滿含笑意的開口道。
他怎麼不知道自己跟花家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