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芷安姐，留下喝杯喜酒吧。”樂千薇這些年也早就學會察言觀色，老爺子定然是想留下梁芷安的，她心裏雖然不甘，但也想做個順水人情。

梁芷安人都來了，她的婚禮也已經被打斷，她何不大方一點，順便緩和一下杭南宇跟老爺子的關係。

杭南宇至始至終都是冷著臉，但出奇地並未反對。他並沒有去看梁芷安，但是腦海中卻全是她剛才的樣子。他突然有些後悔走過來，一言不發地擁著樂千薇轉身就走。

梁芷安垂下眸，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

潘覓蔓見事情發展到這樣，也試著勸她：“要不，過去坐吧？大家都看著你呢。”

梁芷安抬頭，卻是對上老爺子擔憂又鼓勵的眼神。她突然明白過來，點點頭。

老爺子鬆了口氣，輕聲對著她說：“抬起頭，不要怕，有爺爺在。”

梁芷安眼眶驀地發酸，哽咽著嗯了一聲，與他一起往前走。老爺子這是在維護她，他不想讓她這樣狼狽地離開。

她不是沒人疼沒人愛，她其實也是很幸福的。

梁芷安挺直背，微微昂著頭朝前走去。腳上的傷，似乎也沒那麼疼了，她像個女王，散發著迷人的氣息。又像精靈，不失清純。

所有人都在盯著她看，有人暗地裏早就詢問開了，在場的男士許多都被她吸引。

杭南宇已經回到台前，冷冷地看著台下那些恨不得將眼珠子盯在梁芷安身上的男人，臉色越來越沉。

等梁芷安他們重新入座後，便示意牧師繼續剛才的儀式。

這個插曲隨著儀式的進行，也被人漸漸忘記。隻是大家的目光有意無意地都會飄向主桌，情不自禁地看梁芷安。

潘覓蔓坐在另一張桌上，湊近自家二哥說：“怎麼樣，看走眼了吧？你先前那樣幫樂千薇，以後最好小心點。”

潘二少摸摸鼻子，朝梁芷安看了一眼，又看看坐在一邊一言不發喝酒的大哥，轉頭問自家妹妹：“你說她要是早這樣，有哪個男人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潘覓蔓眸光一暗，垂下頭沒回答。

所有人都隻看到梁芷安沒臉沒皮地追著杭南宇跑，卻不知道，梁芷安心氣極高。她是對杭南宇癡迷了那麼多年，卻也一直堅持著自己的原則。有時候，固執地讓人頭疼。

台上，新郎新娘重新宣誓、交換戒指，親吻，父母送祝福......熱熱鬧鬧。

梁芷安靜靜地坐在位子上，心越來越靜，偶爾看兩眼台上的人，沒有依戀也沒有怨恨，心靜如水。

她的心早就一遍遍被剖開縫合又剖開，一遍又一遍，麻木到習慣。

杭老爺子很照顧她，時不時地替她夾些菜，眼裏都是疼惜。若不是作為杭家大家長，礙著杭家的麵子，他今天是來都不願意來的。

梁芷安見到碗中有菜，低頭小口吃掉，安安靜靜的，舉手投足間自成韻味。有幾個同齡的女孩子見到她，都羨慕地不得了。

當杭南宇被換了一身紅色禮服的樂千薇挽著過來敬酒時，梁芷安正盯著眼前的高腳杯發呆。

“芷安姐。”樂千薇笑盈盈地叫了她一聲，幸福地依偎在杭南宇身邊。

梁芷安抬頭，目光淡淡掃過他們兩人，從座位站起，靜靜地立在一旁。沒有強顏歡笑，異常的平靜。

杭南宇不自覺地蹙了下眉，從伴郎手中接過酒瓶，伸手倒在她的高腳杯中。

“嘩啦啦......”梁芷安看著那透明液體，眼睛越睜越大，他是故意讓她出醜嗎？竟然是白酒！

杭南宇倒了一半也是微微一愣，剛才心不在焉的沒看清，才發現手中的是白酒。不悅地瞟了一眼給他酒瓶的汪彭越，後者默默轉頭，眼裏閃過一抹狡黠。

汪彭越是跟杭南宇穿可以一條褲子的兄弟，自然知道杭南宇跟梁芷安的關係。今日小美人打扮地這麼漂亮過來，他自然得“幫”她一把。

梁芷安也早就發現了汪彭越，趁人不注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可愛的模樣，讓杭南宇的目光猛地一沉，突然不打算給她換酒了。

梁芷安一抬頭，就看到杭南宇挑釁地朝她舉舉手中的酒杯，一口幹掉了整杯酒。

梁芷安眸光一沉，又掃到他跟樂千薇挽在一起的手，腦子一熱，端起高腳杯就一口灌了下去。

杭老爺子在旁邊要阻止都來不及。

烈酒入喉，立即火辣辣地燒起來。梁芷安捂嘴拚命咳嗽，一手撐在桌子上，眼淚鼻涕一起往外冒，難受地眉頭都打成了結。

怎麼會這麼辣！

“杭南宇，你這是做什麼！”杭老爺子臉色立即沉了下來。潘覓蔓一看情況不對衝過來，心疼地給梁芷安順氣。

杭南宇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看著她漲紅難受的臉，心頭的煩躁更甚，擰著眉從口袋裏摸出一塊手絹，未作多想就遞了過去。

“南宇哥！”樂千薇心狠狠一痛，手下意識地握緊手中的酒杯。杭南宇不是很討厭梁芷安嗎？竟然會將貼身的手帕給她用！

可是梁芷安隻是冷冷地看了眼素色的手帕，抬手用力揮過去，她才不要他假惺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