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哭喪

萬世楠說，你不要以為憑槍就能殺死我，要是這麼容易，我早就死上一百回了。

　剛才發生的事情我看的清清楚楚，就算是妖怪變得，割下腦袋我就不信還能活著？

　我說，就算我不動手，你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他像被我戳穿了心裏的想法，臉色一時變得很難看。

　顯然，藥物並不能阻止生機的流逝。

　萬世楠一改之前的蠻橫，以商量的口吻對我說，其實你我之間一直有所誤會，我們並不是敵人，甚至可以成為朋友，而且張大謙你是全金之命，如果按照我說的做，我會把你打造成這個世上最強的人，不僅可以坐擁掌控凡人生殺大權的地位，享用無數的金錢、甚至還有長生不死的秘術！

　根本沒興趣理會他那些虛無縹緲的胡言亂語，越是這樣，越證明他在害怕。

　我說：“為什麼害我全家？”

　“你父親的死與我無關，那是他罪有應得，何況，當初為你們家借運也隻是為了自保而已。”

　“你？自保？”我指了指周圍被打鬥造成的一片狼藉，“你認為我會相信嗎？”

　萬世楠說：“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當初正處在災厄期，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全家的慘死，再到司機與尹若一無辜受到的牽連，我對他們的恨已經到達了頂點！

　砰——！我扣動扳機。

　“次奧，你真開槍啊！”他捂著淌血的腹部，又說：“你聽我說，我隻是想帶你走，不是要害你！”

他像正常人一樣流血，證明並不是無敵的。

這個時候，我已經將槍口頂在他是的額頭。

很多事情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方士偏偏選擇我？

我說：“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也要親手宰了你為那些無辜的人報仇！給你次機會，到底為什麼不放過我！”

　全神貫注地盯著萬世楠，導致忽略了不遠處的阿奎，他突然爆發出野獸般的怒吼，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好似炮彈般打在耳朵裏，震的我頭昏眼花，喉嚨甜膩，一口鮮血噴出倒在了地上。

　他貌似不放心，又丟來一枚石頭打在我後背。

　萬世楠再次召喚蠱女，讓她快點把人帶過來！

　我無力地躺在地上，鼻子、耳朵向外流著鮮血。

　心裏不停的問自己，為什麼我一個大小夥子在他們眼中卻要比嬰兒還脆弱？

　崔金玉已經神誌不清，他被蠱女拖來，我看到萬世楠的眼中流露出一種貪婪之色，他輕輕舔著嘴唇，尖銳的牙齒好似地獄中爬出的惡鬼。

　那位阿奎徒手剜出子彈，罵萬世楠老奸巨猾，不早點讓蠱女動手。

　萬世楠說，你皮糙肉厚，打幾槍又不礙事。

　夜幕已經降臨，視線漸漸被黑暗所籠罩，絕望、無助，還有一種不甘心。

　我不知道被帶走究竟會麵臨怎樣的命運，但心裏卻清楚，想要報仇恐怕這輩子是沒有希望了。

　鮮血嗆在喉嚨裏使我咳嗽幾聲，視線有些發花，兩耳嗡嗡作響。

　忽然，我聽到一陣陣嗩呐的聲音回蕩。

　貌似農村家裏出喪事請的樂隊，淒婉的聲音唱著一首我未曾聽過的歌曲。

　“情悠悠，恨悠悠， 幾代悲歡幾代愁。 漫漫人生路，處處有關口， 你也走，他也走，彎了腰，白了頭，多少愛和恨都付水東流。慢點走，別回頭，黃泉大路在前頭——。”

　嗩呐的伴奏讓曲子流露出一種透徹人心的哀傷，甚至讓我以為自己已經走在了黃泉路上。

　很快，馬車叮叮當當的鈴鐺聲在夜空回蕩，一縷燈火漸漸向我們這邊走來，我看到前頭的人騎白馬扛白幡，後麵跟著長長的隊伍，披麻戴孝，一口大棺材被人群隊伍扛著，有哭的，有唱的，還有跟著吆喝的。

　紙錢灑在空中，隨著風吹到了我們麵前。

　令人意外的不僅有我，阿奎與萬世楠兩個人同樣僵住了。

　我聽見阿奎懊惱說：“怎麼撞見她了！”

　萬世楠說：“別急，我去探探口風。”

　說著，萬世楠捂著中槍的部位走到送葬隊伍前說，陰曹有路，陽間無門，生死兩界外，超脫俗世中，希望您老給個方便。

　“嗚嗚——。”女人淒哭的聲音讓人直起雞皮疙瘩，“陽間也好，陰間也好，我的兒啊，你死的好慘啊！”

　馬車的鈴聲繼續回蕩，送葬隊伍跟著一起哭，聲音淒淒慘慘，就好像有著天大的委屈憋在心裏。

　萬世楠以商量的口吻又問女人，哪個是您兒子？

　女人哽咽著說，都是我的兒啊。

　阿奎將我扛起了起來，腳底下雖說一瘸一拐，但依舊警惕盯著麵前的送葬隊伍。

　萬世楠雙手抱拳：“崔家的人我們可以不碰，但他我必須帶走。”

　女人緩緩地抬起頭，瘮白的臉如死人般僵硬，當皮笑肉不笑的時候，萬世楠突然喊，阿奎，帶他快撤！

　隨後，他雙手掐訣，幽藍色的磷火形成屏障，二人扛著我倉皇的逃入樹林。茂密的枝葉擋住了月光星辰，前後左右都是黑漆漆的樹影，他們速度很快，每每躍過障礙都如同山裏猿猴那般迅敏。

　我不停的掙紮，甚至用牙齒去咬阿奎，但依舊起不到任何作用。

　大概奔跑不到十分鐘，樹葉如雪花般緩緩飄落，我心裏有些納悶，當前正是盛夏，好端端的怎麼枯萎了？

　趕巧一片葉子落在肩頭，這時我才發現不對勁，漫天飛舞的落葉竟然是一片片冥幣！

　阿奎警惕的說，老萬，再不想想辦法，咱們哥倆可真得去見閻羅王了。萬世楠也是滿臉凝重，他又在蠱女口中取出紅丸吞下，快點去人多的地方，那些混蛋不敢不守規矩，你也別藏著掖著，摩尼教聖火真身再不施展，落在哭喪鬼的手上可就沒機會了。

　阿奎說：“我剛剛要是用聖火真身，你的寶貝疙瘩怕是得熟了。”

　“把他交給蠱女，我現在沒有人皮襖禁不住消耗，咱們能不能逃出去就靠你了。”

　我也特別疑惑，難道除了隱士之外，還有別人仇視方士嗎？

　但漫天飛舞的冥幣，加上鬼氣森森的送葬隊伍，使我心理有著一個大大的疑惑，他們到底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