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子簡直古怪透了,如果不是有自己隊長走在前麵,林中雪在走進來的那一瞬間就想逃出去了。
四層防盜門之後,迎麵而來的就是木製的樓梯,而且這屋子裏竟然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
這是她早就意識到的了,窗戶不是玻璃,有可能是鐵製的,這房子壓根密不透風,而且光照差的可憐,屋子內沒有燈光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但簡直是太奇怪了,這屋子。
一副裏麵住著什麼吃人老怪物一樣的屋子。
砰砰砰砰,洛陽將四道防盜門熟稔的關上,整棟房子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林中雪差點喊出聲來,突如其來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讓她心臟差點跳出來。
好在在常樂的帶領下,好險是走了上來,洛陽也點上了蠟燭。
“等等......為什麼要點上蠟燭?不能用燈嗎?沒有通電嗎?”
“噓,你小聲著點我的姑奶奶,當心他把咱們扔出去,他這房子當年這附近都拆完了,電也被斷了,不過他也不用電,說是......太危險?”
林中雪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中都能察覺到自己隊長說這話的小心翼翼。
“太危險?”
“太危險,這附近的電路已經完全老化了,政府也沒有為我一個人維修的意願。而且電線線路在外麵,如果我是犯罪分子,想攻陷一個從外麵幾乎不可能進來的屋子時,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切斷屋子內的電路,讓裏麵的人自亂陣腳。”
哈?聽著這所謂的洛陽天才偵探一本正經的解釋,她人都傻了。
出門還有可能被車撞呢,出不出門了?生活不生活了?吃飯還有可能被噎死呢,吃不吃飯了?
“他......有被害妄想症,很嚴重,每天會考慮一萬件事情,而這一萬件事的目的隻有一個,不被別人殺死,所以......”
常樂壓低聲線,小聲跟自己部下解釋。
這種人不是神經病嗎?這也能破案?
很快林中雪就見識到了這屋子內的全景,被蠟燭忽明忽暗的燈光照射下,四周也亮堂了不少,但上世紀的老式裝潢,卻總是散發著一種古怪的氣氛。
很像香港老電影裏的見鬼場景,竟然真有人能在這種地方生活啊。
木地板被踩的咯吱咯吱響,洛陽說了聲隨便坐,自己就窩在了唯一的沙發上,讓另外兩個站著的人麵麵相覷,看著滿地的垃圾,就差罵人了。
“嗬嗬,嗬嗬。”常樂尷尬的笑笑,這小子還真是一點沒變,旋即也不廢話,扯,開話題說道:“最近h市出了件大事,你知道不?”
洛陽自顧自的低頭,當作沒聽到一樣。
“咳咳,也不至於這麼絕情吧?”
“從你能來找我,就證明確實是出事了,不過從兩年前我已經懶得和警方打交道了,如果隻是這點事,還不如回去吧。”
看著自己隊長與這神秘的青年交談,林中雪的視線落到了那手捧著蠟燭,另一隻手捧著杯子的青年身上。
她從進來之時就發現這屋子裏非常古怪了,還一直在想奇怪的是哪裏。
現在總算是從洛陽端著杯子喝咖啡的動作中看出來了......他用的杯子,竟然是木頭削出來的,看樣子像是自己動手做的。
為什麼呢?瓷製的碗也很危險嗎?
原來如此,她意識到這屋子裏哪裏不對了。
沒有杯子,沒有茶幾,沒有書架,常規人居住的屋子裏有的一切東西都沒有。
家具隻有一座老式的單人沙發,僅剩下的幾乎所有東西都是木製的,排除著火的危險,還真是安全到了極點。
而自從進來,那青年看著是在和自己隊長交談,似乎很放鬆,但其實整個身子一直是緊繃著的,兩隻胳膊有意無意的護在身前,書也擋在頭前,她有種預感,她若是掏出什麼武器,下一刻這青年肯定會動。
這也太誇張了吧。
常樂能來這裏也是頂著巨大的壓力的,隻好繼續循循善誘:“這案子很有趣,死者是被一條龍殺死的。”
嗡。
林中雪注意到,雖然那青年看似波瀾不驚,但聽到這裏原本翹著二郎腿佯裝輕鬆的青年不動了。
“繼續說下去,被龍殺死的?”
常樂心裏偷笑,急忙說了下去:“是這麼回事,這個男人也像是個神經病,他是咱們h市遠近聞名的一個企業家,非常有錢,這企業就是他創建的,十年前他好像退居幕後,企業也由他的兩個兒子接手,他自己一個人住在h市的一個自己修建的別墅裏。”
常樂一說,洛陽裝作點頭,腹中把常樂這個說“也像”的混蛋罵了一整個戶口本。
林中雪看著這一幕隻覺得荒誕,心想最大的精神病不就是麵前的這個洛陽嗎?他哪裏來的自覺認為別人是神經病啊。
“我聽說過這個人,他好像改名叫葉子高?以前他這個改名還上了h市的新聞晚報?”洛陽想起了這個人。
“對對對,就是這個人,哪裏有人把自己的名字改成這個啊,葉子高,就是那傳說中的葉公好龍故事裏的那葉公啊。”
“封於葉邑,所以自稱葉公,其實原名應該叫沈諸梁,字子高。”
洛陽精準的糾正道。
“於是呢?我們這個人出了什麼事呢?”
“他被發現昨晚死在了他自己的別墅裏,看起來像是被嚇死的。”
常樂說到這裏他自己都覺得有點扯,但事實就是如此。
“被嚇死的?”洛陽微微一抬眼,“人在受到驚嚇之後,會分泌大量的腎上腺素,倘若有人的心臟承受能力不足,人就會被活生生嚇死,莫非是這種。”
“從屍檢結果來看應該是的......問題是當天晚上,他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在密室之內,然而就是這樣,還被活生生嚇死了,這才有他被龍嚇死的傳言,這也和葉公好龍的故事恰到好處的對上,消息一傳出去,h市有些人心惶惶,我們麵對的輿論壓力不小。”
常樂說起來,讓原本對這個案子知之甚少的林中雪驟然覺得周圍冷了許多。
“就這樣而已嗎?”
洛陽是明顯的沒什麼興趣。
常樂麵露難色,他微微湊過去,用不讓林中雪聽到的聲音,偷偷說了句什麼。
隻見那青年突然間變的很激動,從沙發上直接站了起來,驚問道:“這是真的嗎?”
常樂給了肯定的答複,隨後林中雪便感覺到常樂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了。
“所以,你的答複是......”常樂麵色如常,但一旁的林中雪赫然覺得自己隊長的語氣帶著一份不易察覺的請求,甚至是祈求。
開什麼玩笑?
這讓她想起之前與常樂的談話,那天正是她頭一天來局裏報道,原本心情十分忐忑,後來常樂和她聊了一些,她也輕鬆了起來。
直到,話題進行到這位故人洛陽身上之時。
她可以肯定,那時候常樂還不知道自己認識他,自己是不認識這人的。
“強大的洞察力,對人心的把握能力,以及,對他們的熟悉......有了洛陽,我們才能對抗,對抗那些人......那些,瘋子。”
在來的路上,常樂一反常態的在車上說,前麵的讓林中雪嗤之以鼻,她自問自己也不差什麼,而後麵的,則是讓她心有戚戚然,想繼續問下去,常樂卻點起了煙,明顯不想繼續透露什麼。
常樂到底在說什麼?
那些瘋子是誰?和這個案子有什麼關係嗎?
在洛陽有了確認的答複之後,常樂樂嗬嗬的帶著自己的部下從這古怪的房子走出去,與來之前渾身都是壓力的樣子看起來,此刻更像是渾身都舒坦了。
但他隻笑了幾聲,隨後又皺起了眉頭,看起來愁眉苦臉的。
林中雪想不明白了,問自己隊長:“他不是答應了嗎?如果他有你說的那麼厲害,這案子不是一定能破了嗎?”
常樂看起來沒心思和林中雪說太多,隻淡淡來了句你不明白就閉上了嘴。
林中雪想起幾天前與那怪人洛陽的相遇。
那是在公車上,當時她是好久沒回h市了,再次回到故鄉,心情大好,掏出手機準備在公車上對著窗外的景色拍個照,發個朋友圈。
誰知道隻聽到她那哢嚓的拍照聲後,她就被一個人盯上了。
那人正是洛陽。
隨後的三個小時裏,林中雪已經不記得重複了多少次,她不是在拍他,而是在拍風景,並且拒絕將手機交出來,但是奈何對方不依不饒,煩人程度讓她差點想動手打人了。
現在想想,原來是這樣......當時在公車上,她拍照的方向上,正好站著洛陽。
因為被害妄想症,所以他覺得自己在拍他......可問題是自己解釋了三個小時,對方還是不依不饒,這也太不正常了吧,這種明顯腦袋有問題的人,真的是常樂隊長口中的天才嗎?
精神病?天才?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評價,是怎麼能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