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姓張的醫生自己都不正常,還穿什麼白大褂?頭一回遇到這種勸病人去死的醫生,真是長見識了。
“相信我。”張醫生起身打開了窗戶,灌進來的風吹動了他額前的碎發,“從這裏跳下去就什麼都解脫了。”
這哪是醫生,分明就是神經病吧,我已經不指望他能治好我的怪病了,正打算離開這個診療室,就看到那醫生笑得一臉詭異。
“要不要我來給你做個示範?待會你聽到樓下傳來砰地一聲,就跟著一起往下跳。”說罷,他還真就爬尚了窗戶的護欄。
這絕對是個瘋子,我見狀趕緊撲過去拉他下來,便聽到了開門聲,走進來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男人。
他厲聲喝到:“幹什麼?趕緊下來。”
張醫生嚇得一激靈,從窗戶上下來的時候還摔了一跤,然後跌跌撞撞地走到沙發邊,將身上的白大褂脫下來,坐得端正筆直。
我看得目瞪口呆,更不可思議的是那個男人竟將張醫生脫下來的白大褂穿上。
“很抱歉,他是我的病人,喜歡搞惡作劇。我姓張,是精神科的醫生。小南在電話裏大概說了你的情況,但有些地方我需要做詳細地了解,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我很無奈地將自己對那個神經病說的,又原原本本地說給張醫生聽。而張醫生說我這種情況不算嚴重,但必須重視起來,要不然問題積累起來,很容易引起精神崩潰。
張醫生讓我回去好好睡覺,還給我開了兩瓶安眠藥,再三叮囑我不要過量服用,否則會出現很嚴重的後果。
再說我也不敢多吃,想死我就不會千裏迢迢地跑到市裏麵求醫了,起身離開的時候,那個神經病突然拉住了我的衣角,像個三歲小孩一般,可憐巴巴地盯著我看。
這家夥也老大不少了,年齡估摸著應該和我去世的老爹差不多,這樣撒嬌賣萌,我感覺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上來。
“有......有事嗎?”
“我老爸什麼時候來接我出去?”
“等你把病治好了,你爸爸就會來接你了。”這種哄騙純潔無知少年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我慢慢將自己的衣角從那神經病的手裏抽出來,正準備腳底抹油,便聽到他說:
“我老爸叫張全,如果你看到請幫我跟他說一聲。”
張全?是我認識的那個張全嗎?我搖搖頭趕緊否認這個想法,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再說張全家不是在南昌嗎?我怎麼可能在這裏碰到他的神經病兒子。
我們過來的時候沒有考慮好,應該留一個人在靈岩村等陸陽秋的消息的,現在一時半會也趕不回去,再加上大家都疲憊了,商量著就找了個酒店住下,等明天一早再回去。
洗漱後,我又害怕做一些奇怪的噩夢,影響睡眠,便吃了兩片安眠藥。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外麵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我猜可能又是幻覺,便拉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腦袋,可那敲門聲卻越來越清晰,或許是劉胖子他們呢?想著便下床穿了拖鞋去開門。
酒店的房門是有貓眼的,我很後悔沒有注意到那個功能,因為門外赫然站著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男人,是今天在市醫院裏捉弄我的神經病。
我下意識地想要關門,誰知他將腳夾在了門縫裏,手掌猛地一推門板,偏過身一下子就擠了進來。
這下不妙了!我後退幾步,仔細打量了眼前的人一番,臉色蒼白,看起來病懨懨的,我好歹也是將近一米八的大高個,不至於撂不倒一個病號。
已經做好打一架的準備,便看到那神經病露出驚恐的表情,戰巍巍地對我說道:“救救我,救救我......”
這是怎麼回事?我腦細胞死絕也跟不上節奏啊,幹脆打個120,叫醫生護士來把他拖走算了,誰知剛拿出兜裏的古董機,那家夥就一把抱住了我的腿,嘴裏不停念叨著:“他來了,他過來了......”
我看到一個大男人在我的腳邊蜷縮成了一團,瑟瑟發抖,難道外麵有洪水猛獸不成?搞得我都開始緊張起來了。
該死,門沒有關,我拖著黏在腳上的人想去關門已經來不及了,此時門外伸進來一隻腳,黑色的高幫靴子,接著一張冰塊臉出現在了我的眼前,他手背上的樹葉印記散發出綠光來,手裏的小刀還在滴血。
這是陸陽秋?我整個人都愣怔住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還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那個神經病看到陸陽秋後,一下子從地上彈起來,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在房間裏四處逃竄,直到撞到牆角,無路可退。
“我求你,不要殺我......”
“你活著,我的心就得不到安寧......”陸陽秋便說便朝那個神經病逼近,小刀上的血滴了一路,“所以就請你去死吧。”
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人命關天,腦子一熱就衝過來將陸陽秋撲倒,死死按住,然後讓那個神經病趕緊跑路。
陸陽秋跟暴怒的獅子一般,一腳將我踹開,我疼得在地上打滾,感覺五臟六腑都擰在了一起。
神經病走到了窗子邊,外麵的風呼呼地刮進來,陸陽秋撿起掉地上的小刀,用力地捏緊,我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筋突了起來。
“秋叔叔,對不起。”神經病突然跟陸陽秋道歉,然後爬到了窗戶上,笑了笑,然後一躍而下。
我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了,一個飛撲就拽住了神經病的手腕,這人也不知吃什麼長大的,重得要命,我聽到自己肩胛骨發出哢嚓的聲響,然後整個人都懸空了。
“放開我吧,我早就該死了。”
我現在想哭的心都有了,叫我放開可以,敢不敢別拽著我的手?我幾乎被那神經病拖拽下去,這回完蛋了,這麼高摔下去,腦袋還不得爆漿啊,這酒店該關門大吉了,也不安個防盜窗。
而陸陽秋就這麼冷眼看著我們,好歹我也算救過他一回,神經病他不救也就算了,怎麼連我也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