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上三樓,陽光社區的樓房結構是二十多年前的老房結構,一梯四戶,樓梯的兩邊各有兩戶人家,而唐勝家就在最裏麵。
黃林林看著那青色大門,上麵還掛著一張豬年的日曆,不過早已經覆滿塵埃。
蘇誠示意黃林林去敲門,後者看著滿是灰塵的大門,有些不情願的踹了幾腳。
“你好,人口調查,有人嗎?”蘇誠又換了個名頭大聲說道。
說人口調查其實就跟警察抓人的時候說“查水表。”是一個道理。
哢!
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不過卻不是這間屋子。
對麵的房門打開,一個看起來有六十多歲的老太太說道:“你們找他啊?”
“對啊,奶奶,你知道這家人去哪了嗎?”黃林林乖巧的問道。
“進來坐吧。”老太太說道。
蘇誠和黃林林見老太太如此熱情,也就沒含糊,直接進了她家。
兩居室,房間屬於向陽麵,家居還算溫馨,看桌子上擺著的三年中考兩年模擬,這家人應該有個正在準備中考的孩子。
“這是我孫子的。”老太太麵帶自豪的說道,說話間還不忘端著兩杯茶給蘇誠二人。
“謝謝。”兩人接過了茶。
“你們是市扶貧辦的?”老太太看到黃林林胸前掛著的牌子,聲音中有些猶疑。
“實話給您說吧......”正當黃林林馬上就要交代自己是警察,還是刑警的時候。
蘇誠按住黃林林的大長腿,微笑的說道:“其實我們是市人口普查小組的。”
“噢......”老太太說道。
“那你們來這是查不到他們家了,他兒子早就搬出去住了。”老太太削著蘋果說道。
“那戶主呢?”
“唐勝早幾年前就失蹤了,那孩子也是可憐,媽媽精神病瘋了,爸爸失蹤,唉。”老太太放下蘋果,輕輕的歎息。
“具體什麼情況可以給我們說說嗎?”黃林林從包裏拿出本子和筆準備記錄。
“這家戶主叫唐勝,妻子叫錢曉娟,兩人有個孩子,不過這個錢曉娟的精神有些問題,最後好像是瘋了。”
“這唐勝也是個不顧家的主,不知道啥時候起就聽別人說他欠高利貸跑了,留下唐小軍,幸虧那孩子當時也是半大小子能照顧自己了,不然,唉......”老太太說道。
黃林林抬起頭,又問道“還有呢?”
老太太驚異還有如此負責的人,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太多,我們雖然是鄰居,但是這家人其實......”
老太太欲言又止。
“奶奶,您盡管說,我們會保密的,我發四!”黃林林調皮的舉起右手比了個四。
“這家人都有點孤僻,尤其是這個唐勝好像還有點家暴傾向,我懷疑這錢曉娟就是被他給逼瘋的。”老太太在說到這裏的時候,聲音突然壓低,好像怕有人能聽到。
一個看起來有十五六歲的男孩從臥室走出來,默不作聲的把桌子上的三年中考兩年模擬撿起來。
蘇誠注意到他的眼神中有些驚懼,感覺這個孩子可能知道些什麼,不過既然他這種表情,那一定是他不願意奶奶提到這個事情,所以蘇誠也不想強求。
“哦?”黃林林說道。
“家暴?您是聽到過他家暴的聲音,還是親眼目睹過嗎?”
老太太沉思片刻,好像陷入一段回憶之中。
“那是十年前吧,當時小傑才5歲,我老伴還在,那天我老伴突發闌尾炎,我兒子兒媳又在省外工作,都城沒有什麼親戚,孩子太小沒讓他跟著我去醫院熬夜,就把他托付給錢曉娟照看,那時候她還正常。不過我早上趕回來的時候,在她們家門口卻聽見砸桌子的聲音,還有錢曉娟的哭聲,然後就是小傑的哭聲,我闖進去,把小傑抱回來。之後我問小傑發生了什麼,這孩子就一直支支吾吾的也不說。他爺爺回來去找這家人,結果門都不給我們開......”老太太不斷的說著。
“這個小傑平時開朗嗎?”蘇誠突然打斷老太太,問道。
“我孫子可是校籃球隊的,還當主持人呢”老太太有些自豪的說道。
“隻不過回到家就跟貓一樣,平時也不敢單獨待在家裏,我這個老家夥搓麻將都得叫朋友來家裏搓。”老太太瞅了瞅客廳的麻將機微笑的說道。
“小傑的父母呢?”
“唉,他們是石油單位的,又是工人,在省外平時很少時間回來,小傑基本就是我和他爺爺帶大的,他爺爺去年也駕鶴西去嘍。”老太太悲歎道。
“那你們有沒有問過小傑他為什麼不敢一個人待在家裏啊?”
“問過啊,這孩子不肯說,我們也就不強求了,不過他在學校和外麵還是挺活躍的,這孩子就是反的,在外膽大如虎,在家膽小如鼠。”老太太聲音壓低的說道。
蘇誠和黃林林交換了一下目光,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叫小傑的孩子現在已經十五歲了,還是校籃球隊的,看起來身體素質也不錯,又是主持人證明也是非常外向的孩子,不過為什麼在家裏卻膽子這麼小呢?甚至是十五歲都不敢單獨待在家中。
一定有古怪,一定有古怪,蘇誠心想,而且十有八九與對麵這家人有關。
“老太太,你知道錢曉娟住在哪家精神病院嗎?”蘇誠問道,他剛才查了一下百度,整個都城市一共有二十六家精神病院,還有不計其數的療養院和私人機構,如果一個個查未免有些浪費時間。
“好像是都城關養療養院,她屬於那種突然就瘋了的,查不出原因沒得治,就由居委會把她送到了果家支持的免費養老機構。”老太太說道。
“怎麼你們要走了嗎?老太婆我還想多聊會兒呢,在家呆著悶。”
“不了,我們公務在身,下次一定過來看您,還要看小傑!”黃林林站起身子,開心的說道。
老太太還準備送他們下樓,就聽見“嘭!”的砸桌子聲音,原來是小傑在砸桌子。
“唉,我就送你們到這了,你們自己下樓吧。”老太太無奈的歎了口氣。
“真的是造化弄人,活該這姓唐的飯店倒閉,真的是可憐我的娃兒喔......”
本來已經下到二樓的蘇誠突然止住腳步,抬起頭大聲問道:“他開的飯店叫什麼名字!”
老太太被蘇誠的聲音鎮住,回道:“八角飯店啊,當初客人還挺多的,就是不知道後麵為什麼倒閉了。”
蘇誠倒抽一口冷氣,神秘的黑影再次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在那片黑色的混沌之中,他說:終於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