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重重的敲擊聲有節奏的響起。
就像在豬肉店剁排骨一樣,一聲一聲。
黑影出現在巷角,拖著黑色的蛇皮袋,一步一步遲緩的行走在黑夜之中。
月光依稀從樹影中透過,就像灑下的月華,灑在黑影的臉上。
黑影將蛇皮袋埋進一個半人高的土坑裏,跪在地上,雙手朝上,嘴裏念念有詞的說著些什麼。
第二天早上十點,遠海市華岩區清水鎮一龍巷派出所迅速出警。
地點就在一龍巷的巷尾,一個早已荒廢的花園之中。
因為這個花園地處偏僻,旁邊又有一個臭水溝,所以平時也罕有人來到這裏。
不過今天倒有一些例外,不過與其說是例外,不如說是天意。
因為一龍巷作為老城改造的攻堅地區,早已被劃為改造區,很多房子都閑置,而今天改造方就前來觀察環境。這個改造隊是從外地來的,人生地不熟,誤打誤撞就來到了這個花園,說來也是奇怪,改造隊的隊長看著這個花園,就想進去看看環境,於是就發現了一個剛剛堆積起來的土坡,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個土坡有問題,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朝那土包上來了一鏟子,腥臭的味道仿佛臭饢被打開一樣,彌散到空中。
開始他們還以為是哪家缺德的人把死狗埋在了這裏,不過那隊長有鏟了幾下子,發現了一個指甲,塗著紫色指甲油的指甲,上麵還連著一絲已經有些發黑的肉。
隊長哪裏見過這種陣勢啊,剛剛還在和工人打趣的他,驚呼一聲瞬間栽倒在地,然後就被送進了搶救室裏。
蛇皮袋裏,屍體被“分成”了六份,為什麼要說是分呢?因為這具屍體完全被看做了食物。
“屍體是被速凍之後用分割器分成了六片。”王璐沉靜的說道。
法醫實驗室裏,兩名法醫助理正渾身裹在厚厚的防寒服在冷凍箱裏拚接著屍體。
“我已經給屍體做了麵部塑像,已經上傳到蜀州省身份係統裏麵了,屍體保存得很完好,應該不難找到身份。”王璐還是一如往常,沉靜的說道,不過眼神中還是多出了一絲惋惜,畢竟這個被殘忍分屍的也是女人。
蘇誠在黃林林和劉柯雨的幫助下穿上了防寒服,二十多斤重的衣服掛在身上,蘇誠差點跪了下去。
尷尬的扶著玻璃牆,慢慢走到屍體麵前,兩名法醫助理正在有條不紊的拚接著屍體。
六片,從頭到腳。
蘇誠看著女人死不瞑目的表情,嘴巴還是張開的。
“一定很痛苦吧。”蘇誠聲音低沉的說道。
兩名助理都茫然無措的看著正在對著屍體說話的蘇誠,就像打量怪物一般打量著他。
蘇誠閉上藏在護目鏡下的眼睛,雙手按在女屍的肩膀上,一股奇異的微光出現在蘇誠的頭頂,然後像弧光一樣緩緩流逝。
時間粒子慢慢的分散又聚合在一起,六片等比例不同大小的女屍片層層拚合。
時光加速倒退,蘇誠站在時間線上像鋼琴家撥動琴弦一樣撥動著時間。
一個活生生的女人站在他的麵前,身穿紅衣,背後是茫茫的白雪。
“是你嗎?”
“是的。”女人不帶絲毫感情機械般的回答。
“發生了什麼?”
女人剛想開口,時間粒子就像電視機被閃電擊中一樣,波紋一樣的朝著四周擴散。
蘇誠猛的睜開眼睛,四周還是白茫茫的一片,不過旁邊卻蹲著剛才那兩個法醫助理,而女屍的拚合工作已經進行了一半。
他恍恍惚惚的靠著玻璃牆壁走了出來,劉柯雨注意到他被防護眼鏡遮住的眼睛沒有任何的光彩,就像一具行屍。
“蘇顧問,你咋了啊?”劉柯雨拍拍蘇誠的臉。
蘇誠才從剛剛的場景中走出來。
又一次的死亡回放,不過這一次卻是在沒有宋子文的監督下進行的。
如果說心理催眠本質上講其實是催眠的話,那麼死亡回放就是真正的前沿科學,又可以稱為是邊緣科學。全世界研究它的學者都都是鳳毛菱角般的存在,而能使用它的,目前已知的隻有蘇誠,就連蘇誠的恩師,東旭刑警大學的公共心理學講師肖潛都做不到。
至於蘇誠為什麼能夠做到,肖潛給了他一個回答,那就是蘇誠屬於極度敏感性格,對所有的事物都有著超乎常人千倍的觀察能力。不過死亡回放雖然有著直截了當的優點,可是弊端也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使用者很有可能自身會陷入幻境中,永遠無法出來最終成為植物人。蘇誠到現在也隻使用過五次,每一次都像是死裏逃生,而且身邊還必須由了解他的人,做到可以在他陷入幻境的時候起到喚醒他的作用。
蘇誠脫掉厚厚的防寒服,腳步蹣跚的走到王璐麵前,問道:“王法醫,怎麼樣,有結果了嗎?”
“身份已經查出來了,是蜀州省流山市人,目前正在遠海大學讀書。”王璐遞上一份剛剛傳真過來的文件。
蘇誠打開第一頁,一張黑白色一寸照片映入眼簾,是一個紮著雙馬尾的女孩,天真稚嫩的臉上洋溢著微笑,很難想象到她現在正躺在冷凍室裏,讓人一片片的拚接。
林雪梅,性別女,年齡20歲,目前就讀於遠海市遠海大學藝術學院,年級大三......
蘇誠雙眼飛快的掃視完文件,總共用時不到三分鐘。
就像一個著名作家曾經說過的話一樣,一個人的一生,無論你過得多麼的精彩,有著多麼複雜的關係網,總結下來也就是幾張A4紙。
“又是一個遠海大學的。”蘇誠像是自嘲的笑著。
黃林林看出蘇誠眼裏的不甘,安慰的說道:“大叔,別泄氣啊,至少我們還是鎖定了一個嫌疑人啊。”
“就是,那視頻裏麵不是都出現了劉教授了嗎?實在不行我們再傳喚他一次,不信審不出來。”劉柯雨附和的說道。
蘇誠沒吭聲,王璐也沒有對剛才蘇誠說的話做任何的回應。
“也不知道宋組長他們調查的怎麼樣了,有進展沒?”黃林林歎了口氣。
時間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隨著特案組的介入,案件似乎也沒有能夠撥開重重迷霧,反而又是增加了三具冰冷的屍體。
刑偵局的高層雖然沒有怎麼責備,但是催促意味明顯,畢竟很快就到高考了,如果這件事情對於公眾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這個暑假遠海大學也就不用招生,也不會有幾個家長敢讓自己的心肝寶貝來這“死亡”學校來。
宋子文他們自然又是在命案發生後前往遠海大學了,不過這次是兵分三路,周通作為遠海市的本地人,開始聯絡遠海市各級派出所,詢問這兩天內是否有無人認領的男屍出現,畢竟根據以往的規律,這個凶手都是挑情侶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