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三清以為,混沌降世,分陰陽,陰生陽,陽生陰,獨陰不生,孤陽不長。
似是嬰兒一般,初生時期,分善惡,惡明善,善知惡,獨惡不生善,孤善自不長。
“額,你找誰?”
門扉被宇全的父親拉開,本想去上班,見一女子立於門前,那女子見門扉頓開,臉一紅,青澀的說不出話來。
“是找宇遠的嗎?”
“嗯~不是,我是想···”
“哦,找宇全的話,他早在半月前搬出去了,在西台街紅房子旁的舊房中。”宇全父親見其木呐,說不出話,自己鎖了門扉,騎車而去。
“西台街?他一個人住嗎?還是···跟陸潔?”
打上完學後,韓曉再也不曾見到過宇全,她心道:“我隻是路過而已,算不得糾纏不清。是老同學,看看不應該麼?”
那時節,女孩做出莫名舉動,不被他人理解時總要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她當時年輕貌美,自不缺乏人追求,初春時節的女孩,伴隨著夏季的到來,總是要似花朵一樣的落在地上,時而驚豔了滄桑,時而留下了花香。
她小心的打量著那處門扉,過往村民,時而看了看她。
木門裏晾衣架上依稀飄蕩著兩件衣裳,門與門之間因為長久的沒人住,蛛網遍布。
她見此,再也沒喊出聲來。正轉頭欲走。卻見後身胡同口,有一人跑進胡同。
見是左耳是凹進去的,心下遲疑,難道是殷宇全有意躲著自己?那胡同裏住的人家也是小學同學,不過那個同學早已搬出去住了,房子空置了很久,不知···總要去看看的。
心下不安,慢慢挪騰著步伐。心下一狠,大步走了進去。剛拐彎轉角。
“美女你找誰?”
她見殷宇全正洋洋得意的看著自己,立即大怒:“這麼久都沒去看看我,混蛋!”
追著殷宇全一陣捶打,後來越打越輕,竟然被殷宇全一把摟在懷中,心中美不自勝,可也怪異“他原來是想這麼對我的嗎?”
當下再也止不住,抽泣起來“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啊!你還躲著我,我這次要是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看你了,家人都想把我嫁出去···”
女兒家性子使將上來,哭鬧了一番,心神漸明,被宇全哄轉後“你有想過我嗎?”
“無日不可或忘”
見宇全如此說道,她心裏更是歡喜,眼神之間,感覺世界似乎都在圍著她轉,一般期待,一般收獲。登時猛的向他親了一下。
“你幹嘛躲著我?”
“沒有啊,我剛剛小解完事。”
“哦?是嗎?”她心下疑惑,又察覺不出哪裏不對。
“走,去我家,我讓你看個好物事。”
“你有什麼好禮物送給我嗎?”韓曉邊說邊跟他走向宇全住所。“對了你家蜘蛛很多嗎?”
“嗯,也不是,我一般在師父家住,不常來此處。”
見此如意郎君,走路、神情、談吐各有風度,心下再無遲疑,直想是與其天荒地老。
二人進入門中,東廂房中雜亂不堪,一番打掃,電腦書籍一應齊備,“你到底要讓我看什麼啊?”
見其不語,自顧自在宣紙上寫道“殷宇全”下筆蒼勁有力。
不禁大失所望,“名字誰不會寫?寫的好看又如何?”
“你把名字寫在其上,若是好看,咱倆一對兒,豈不是美?”
“誰跟你一對兒了,不害臊,你跟陸潔才是一對!”韓曉說完,明目注視著他,似乎想從他表情裏看出一些不願意看到的東西。
“我與陸潔再無瓜葛,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殷宇全回眸看了看她逼視追問的眼神,淡淡道“她外麵有人了。”
頓了一下後,殷宇全滿含愛意的看著韓曉“我倆連手都未曾牽過,何來一對兒?倒是有人曾跟我親熱一番,也不知到底算不算是成雙成對。”
韓曉但見如此之說,想了一下,忙追問“是誰這麼有福氣?”
“自然是你”
兩人愛意濃濃下,你依我偎,良久後宣紙上輕靈而書“韓曉”
殷宇全嘴角處,露出淡淡笑意。拿出了一對兒戒指,閃耀處,金光燦燦,戴於韓曉之手。
韓曉卻是心道“他之前最後一麵見我時,已然表達了愛意,當時有賊心,沒賊膽,此刻沒了陸潔,想必,他想跟我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現下終於機巧之下成了好事,他卻早已是這般想好好待我的麼?緣分真是捉摸不透,還好,起碼此生再無所求。”
二人一起其樂融融不談。
幽冥昏暗,鬼火不斷,“你等鬼帝,管五方、守陰界,怎可自亂法度?與人鬥法本是不該,又是丟盡了顏麵,卻去惹到了佛老身前,妄自居鬼神,自討因果,豈不知輪回就在眼前?”
“啟稟廣王,是我不該牽連因果,我以為他是逃獄冤魂,我等無意中激起了這場爭休,那人不聽我言,而且,我看他自不能控,鬥法之間,魔性大發,這才引起這場無為之戰。錯都在我,與其它鬼帝無關。”
說話間正是那吃了苦頭的鬼帝周乞。
“事已至此,罷了,你自去菩薩處看其情況,說與我知,殷宇全與聖母有粘連,我查生死簿,那本是人家的俗世兒孫,若是有個差池,你我都不好交代。”
“嗯,我等明白。”
“去罷”說完,廣王轉身進入陰司大殿不提。
陣陣天音、佛語,回蕩在無妄鬼域之中。
“吼啊!”一聲聲厲嘯,仿佛與佛語對抗不休。
巨大的鐵鏈上直騰黑煙,困陰鎖下,一頭淩亂的烏發中傳出陣陣魔聲。琵琶骨的鎖鏈上更是滋滋的冒著黑煙,魔爪處鐵鏈抖動嘩嘩直響,四條鎖鏈自上下穿入四肢,直接無妄鬼域神壁。
而鬼域的甬道無數,每個甬道入口坐著一名身著袈裟的神魂,口中正兀自吟唱著天籟梵音。
周乞心道“這魔人當真難以對付,那聖母是十多年前死的,她積善一生,功德無量,受北極玄天大帝冊封,我等雖是同類,地位卻差之千裏,且她是陽神,我乃鬼帝,因為這小事遷怒了她,休提,休提。”
當下見了菩薩施禮已畢。地藏王見周乞到來,口誦佛號,問道:“上仙,有何貴幹?”
“嗯,上次鬥法下,全賴菩薩施法搭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晚生後輩再次謝過菩薩。”
“我佛慈悲!”
周乞說罷,順著鎖鏈,看到盡頭,殷宇全被困魂鎖牽在空中,兀自黑氣騰升,但較之前戰鬥時,已然大不如前,想到地藏王佛光與黑氣相鬥的驚天場景,以為世間末日之戰,心有餘悸:
“菩薩,現在他怎麼樣了?”
“他功法別出捷徑,大道中根基不穩,劍走偏鋒,凶險或一時看不出來,但魔性之處,在於功法,威力巨大,且自身心智也受其魔性控製,以至於不能自己。現下,我用大佛法壓製、消除,還待五日之功,方再看情況定論。”
“有勞菩薩。”遂施一禮,周乞心有意想“如此魔功當真匪夷所思了,按照廣王說來,他已吞了魔心,一切罪魁禍首反倒是那個叫做段文舉的家夥。且段文舉心思手段不比若斯,魔心若先前由他吞入後,地府就算是尋得了他,也拿他無法可施。”
心念一轉,慶幸起來“嗬嗬,你也算是與我等一般,投機取巧,歪打正著了。”
魔氣騰升處,殷宇全一臉痛楚,泥丸宮青紅黑白交輝,不時一陣顫抖。
“你是何人?怎敢欺我神宮?快快出去,我便不與計較,若不聽我處,要教你知道厲害!”殷宇全神識聚頂,感覺有魔氣浸入神識。
黑氣變幻,出現一男子,神情與殷宇全一般無二,隻是黑白分明,“我出去?這可是我的地方,我出去後你就神魂消散了?”
宇全見黑氣騰升,知是魔氣所化,已然能聚形,神思,難道是真假悟空?
“喂!我說你能不能別做作,你我其實都是一個人。”
“你說什麼?我殷宇全光明磊落,怎可和你是一人?歪魔邪道!”說完連續應用九轉神功,而不可得。
“怎麼會這樣?”他詐異之下,那與他一般無二的黑氣宇全卻應用起魔功,瞬間黑氣翻騰。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殺死,你可是成聖的必備之物。”
“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自己心裏清楚,但凡修行之道,為何是逆天而行?你時常不顧我之所在,獨攬大權,用我魔功,以求私利,想要長生。天不滅我,大自在世尊憐我苦難,無意中讓我擁有無上魔法,卻不是我所有的東西,你也在用?”
“你在說什麼?”殷宇全見事出有異,卻自我暗暗吃驚。莫非我之神識與修習功法早已入了魔道?但不曾聽同喜說過。
“你在想什麼,我一清二楚,同喜自己不練禁術,卻給你練了。他心中有意利用你和段文舉廝殺後,自己坐了漁翁之利,但凡世間作惡者,畏懼天道,因果報應,早已注定在作惡的那一刻起。”
黑宇全見白宇全沉思不定:“我奉大自在天主令法,渡你苦厄,你我融為一體,天下都在你手中,天主有意讓位給你,你若是能接手天主神位,可與天庭抗衡,佛界賊禿也必被你之無上天法驚退,別說什麼榮華富貴,天下皆是你說了算的”
“我要天下有什麼用?我要做魔神幹什麼?清平世界裏,不勾心鬥角,不爾奸我炸,平平和和,你幫我,我幫你,安安靜靜不好嗎?”
“可憐!可憐!”“可憐什麼?”
“可憐是你眼睛不瞎,心卻是瞎了,那凡世俗人皆有魔心,你看那處打爹罵娘,做工時你多做,我偷懶,借錢時,有也說沒有,見行乞者不樂施,見窮人避而遠之,見有錢有勢者,貼著臉皮請客吃飯,辦事時,紅包不斷,沒包難辦。就連是鬼神之物都有魔性一麵····,那許多暝滅正義之事,與生俱來,乃天性也!”黑宇全不緊不慢的對白色宇全訴說著。
“你若是想當天魔主的說客,請不要在此亂嚼舌,我道心已固,噪舌!”
“那是你不願意承認這個本就黑暗的世界。你為何吞魔心?”
“我那是為了段文舉不在用魔心作惡!而且受了別人誘導,年少無知。”白宇全一本正經的朗聲說道。
“在我看來,你想一步登天,好去尋你那些美人財富,享受無極之樂!既然道心已固,我為何強大起來?我可是你魔心作祟的倒影!沒有我,就沒有你現在的不可一世,沒有你,也不會產生我。”
黑宇全見白宇全不做反抗,漸漸的侵入一體。
“來吧,讓我們一起用永恒無匹的力量,以惡除惡,除去世間一切萬惡!還世界個清貧,享受永恒自在無上之美。”
到底這世界上的人,性子剛開始時是善?還是惡?帶著一絲疑惑的白宇全終於神識又與黑宇全融在一起。
雷電形狀的眉心上,越發耀眼擴散開來,形成一目,緩緩睜開,九幽震動不已。
地藏王見無妄獄中震動不已,忙去查看殷宇全,琵琶骨鎖住的殷宇全慢慢醒轉,額頭放光處,天魔眼已然成形。緩緩睜開眼,激射一道白芒,困陰鎖如有靈一般被白芒射擊過後,崩碎開來,
“唵嘛呢叭咪吽”地藏王再不遲疑,捏了佛印,六字無上真言一出,震動立止。上前一步“阿彌陀佛,大自在天魔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相見?用捷徑妖法禍亂陰間,我佛知時,定要到十八重天,毀你萬劫不滅之功!何不回頭是岸?”
空間中錚錚的響起一片鎖鏈鳴音:“怎麼?你要找我麻煩嗎?”虛幻音下自殷宇全身軀中的黑氣裏,幻化出一個物狀,無形,變幻之間說道。
“阿彌陀佛,你與我佛有約,毀約之事,你做的出來,老僧本居鬼府,欺我太甚者,說不得,也要鬧個萬劫不複!”
“當初有言在先,若是有人修我神功,你等不得阻攔,你們自己集了天地同壽不朽之功,眼看著這人修我功法,為我道中人,你卻橫加阻撓不成?”
“阿彌陀佛,施主不嫌老僧囉嗦,要與我講道理,也好,你魔功自然無匹,我非是橫加阻撓,世人之心皆有你一氣,但凡天生者,不分對錯。不論陰陽好壞,這是其一,善惡有別,這是其二,自盤古開天辟地時···”
那天魔見他竟然舊事一股腦的全都敘述下來了,趕緊截住話頭:“住口!別再說了!他用我神功,能與我通靈,若是不靈驗時,他又賴我無信,我雖也與爾等一般,我食世人邪性魔念,你食世人瞻仰信念正義。若他叫我顯靈,總不能失信!”天魔主說罷,兀自氣惱,這老僧囉嗦至斯,著實可惱,心下也知自己不是敵手。
“施主,既然如此說,那便是了,你我都不管其天道,任其自行,有求必應,不貪得無厭處,我自會配合行事,先前製約,已然佛魔道三界同意,六道輪回,皆看善惡···”
地藏王說著說著,那天魔主幻化的神態,早已不知去向。
殷宇全身上的黑氣被三道困陰鎖的傳來的陣陣佛法消除移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劇烈的咳嗽,自無妄獄傳出。
“施主你醒了?我去稟告菩薩。”那僧見宇全咳嗽後,醒了過來,欣喜道。
殷宇全不知打鬥後發生了什麼,神魂蕩出,似乎縹緲無依,努力運轉九轉玄功,良久後,腦子裏卻出現個念頭,這九轉玄功,似乎不是這般用法。到底該怎麼用呢?
玄功下不能分心,還是調養一下,先看看情況再說罷。
良久,門首處走來一個老僧,慈眉善目,一手錫杖,一手蓮花,對著殷宇全笑道:“欣喜施主醒轉。”
殷宇全問:“此是何處?”
“怎麼施主全不記得了嗎?此乃陰間地府九華山處分獄。”地藏王笑著說。
殷宇全驚覺,佛門大聖者,九華山乃地藏王道場,此僧其貌不揚,悲苦之象,莫非···想到此處,遂跪了下來:“凡間之人不識真處,菩薩莫要怪罪。”
“不必如此多禮,你神魂自來修了不朽之功,想必已然無礙。”
“是,多謝菩薩慈悲,我當日與日鬥法,神誌不清,有做惡亂處,但請菩薩慈悲。”殷宇全,常聽人說地藏王菩薩度一切鬼魂成仙成佛,宏願若斯,自己身上黑氣已不複存在,想必是菩薩施了妙法。請罪道。
“哈!原來你是這般知書達理的人。”但見來人卻不是那抱犢山的周乞,又是何人。
“知書達理?你是河邊的那個釣魚的?”周乞聽後不禁莞爾“我乃陰府中五方鬼帝。周乞”
聽其說完是鬼帝,就要下拜,被周乞攔住,“兄弟休要如此,折煞我等。當日之事,皆因我而起,在此給兄弟你配個不是。”
“且打住,當時我被魔心所困,心神無根,不能自主,有失禮的地方,還請帝君,多多包涵。”
···
兩人敘述良久,談笑間不覺親近許多,真可謂不打不相識,正是生在陽間無朋友,死入陰曹有知心。二人談吐融洽處,拜了地藏菩薩為證,天地為見,結為兄弟。
殷宇全漸覺逗留已久,急於返鄉,拜別周乞,周乞忽然察覺,他本是陽世之人,屍體於月久不沾靈魂,萬一腐爛,成了枉死之魂,罪莫大焉,遂不挽留,親自送其到還陽路。
“吾弟且莫行,暫住步,你我兄弟一場,為兄以此物事留念,陰陽相隔之際,希望此物能給兄弟帶來少許益處。”
殷宇全看時,不由大吃一驚:“這不是陰司闕?”著手處仔細觀之,又有不同,闕宇上書:“煉獄困龍殿。”
“此物事之中有大小百餘條孽龍神魄,另有鬼神不測之功,你危急時刻隻需口誦····”
殷宇全聽完後麵露大喜,捏了訣一試,那物事便小了,扳指一般時,戴於手上,說道:“兄長贈我如此神物,當真感激不盡,我身無長物,自帶軟劍,以防身,那軟劍雖不是神物,當不知是何等材料打製,出手抖腕之間,數道劍氣既至,與七式凡本劍式,權當笑納,配與玄功,可讓兄長神功,更進一層。
兩人試了劍招,周乞心喜不已,他做鬼神古今往來千餘年,陰德不能大聚,功力增進緩慢,軟劍得心應手,似乎心意相通,配與玄功,威力大增。
“吾弟,到此處,暫且作罷,日後再相遇時,為兄做了東家,且來陰司吃酒。”當下隻顧趕路,行到還陽路渭河旁,殷宇全駐足觀景,周乞神色不動,悄然立於他身前。
“吾弟,這一河之水怎樣?”
“遼闊,壯觀。隻是不見魚蝦。”殷宇全自顧自說道。
“怎麼沒有,你看這裏是什麼?”殷宇全努力去尋時,被周乞一個咧跌,撲通一聲,墜入河中。
他猛然醒來,竟是南柯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