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十招之約

這股澎拜的劍意，在籠罩了這個小山穀足足十分鐘的時間，方才漸漸開始減弱。而李白額頭上早已滲出了密集的細汗，畢竟不是屬於自己的功力，短時間內難以操縱到得心應手的地步。

此時，那股無上的劍意終於是如海水退潮一般消散了下去。石壁上那一個“劍”字，似乎依舊散發著些許微弱的鋒銳氣息，沒有了先前的那種衝天劍意。

僅僅是隨手在石壁上刻下的一個字，竟有莫大威能！李白原本以為自己繼承了三絕老人的功力便能在江湖上橫行無忌，如今才知道天外有天。

“年輕人，你真是令老夫吃驚啊，竟然能夠抵禦下十重劍意的衝擊而毫發無傷。”白發老者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一張帶著些許驚詫的臉龐，這張臉並無老年人的那種蒼老，反而是如青年人般溫潤如玉，若非那一頭白發和蒼老的聲音，李白還真難以想象名震天下的劍聖會是一個年近半百的老者。

李白悄悄用袖子擦幹額頭上的冷汗，訕訕笑道：“在下不過是僥幸罷了。”

“僥幸？年輕人何必謙虛呢。”劍聖微笑著搖了搖頭，傲然道：“老夫以指為筆，劍氣為墨，劍意為神，花上三日的功夫，才寫下這個劍字，江湖上能夠抵禦住這其中所蘊含的十重劍意衝擊的人，不會超過十個！”

對於劍聖的讚譽，李白並沒什麼感覺，他可不是那種被稱讚一下就飄上天的家夥，於是不著痕跡地拍了個馬屁：“劍聖前輩的修為當真是令晚輩歎為觀止啊。”

劍聖頓了頓，唇下的白須微微顫動，一雙平靜如水般的眸子盯著李白，問道：“城主派你來找我，到底所為何事？”

李白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緩緩道：“想必劍聖前輩醉心修煉，並不知道最近江湖上的形勢。如今天下會的雄霸，在他三個弟子的相助之下，蠶食武林各幫各派，大有席卷天下之意，一些勢力弱的幫派，都已經歸降天下會，現在隻剩下無雙城，獨立於天下會之外，恐怕用不了多久，雄霸就會將主意打到無雙城的頭上來......”

劍聖眼眸一眯：“你的意思是讓老夫離開這裏，坐鎮無雙城？”

“城主正有這個意思，不知劍聖前輩意下如何？”李白眉頭一挑，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饒是一向沉靜的他，也不禁心中捏了把汗。

“老夫可沒那閑工夫！”劍聖哼道：“我說過，除非無雙城麵臨生死存亡，否則老夫是不會出山的。雖然天下會勢大，但幾年之內，是奈何不得無雙城的。若是他連守住無雙城的本事都沒有，也就不配做這個城主了。”

李白歎道：“前輩，真的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嗎？”

這時獨孤虹從竹屋內走出，輕聲歎道：“你回去吧，師父的決定，是從來不會反悔的。”

劍聖閉上了雙眸，雙臂藏在袖間，仿佛沒有聽見李白說的話。

李白嘴巴動了動，旋即歎了口氣，後退了兩步，拱手道：“晚輩告辭。”便轉過了身，正欲舉步離去，身體卻是驟然停住。

獨孤虹一怔：“怎麼了？”

李白背對著劍聖，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令得從出現到現在一直都是古井無波的劍聖渾身劇顫！

“劍聖前輩，我知道你窮盡心機所做的一切的，都是為了打敗無名，不過就算你悟出了劍二十二，也不會是無名的對手的。”

“你......”劍聖的麵色變得有些陰沉，微怒道：“我這一生所追求的便是至高無上的劍道，我自問在這條路上所付出的艱辛在任何人之上，就算是無名，也隻不過是老夫通往更高境界的踏腳石而已。你一個小輩，安敢在此妄言！”

李白吐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道：“實話告訴前輩吧，其實無名已經到達了天劍之境！除非你能領悟出劍二十三，否則是不可能有戰勝他的機會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劍聖的情緒瞬間失控，失聲地咆哮著，這副模樣，是獨孤虹從來沒有見過的。

“師父......”獨孤虹擔憂地望著劍聖，但劍聖卻是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略微停頓了一下，李白也是放下了原本對劍聖的那一絲恭敬，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道：“劍聖前輩，你太好勝了，不過是當年敗給無名，你便念念不忘至今，一心隻想著如何戰勝他，你的這種執念，阻礙了你在劍道上的進步。相反，無名他無欲無求，為了躲避你的挑戰不惜隱姓埋名甚至詐死，就這一點上，你的境界比無名低了一大截！”

劍聖那顫抖的身軀如同篩糠一般，李白這一番話，無疑如同五雷轟頂一般，他厲聲喝道：“住口，老夫還輪不到你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來教訓！”

一旁的獨孤虹亦是麵色大變，劍聖乃是武林前輩，平日裏哪裏有人敢對他如此說話，就算獨孤一方身為無雙城的城主，和劍聖說話時也得放低架子，好聲好氣。然而李白這看起來不知天高地厚的行為，簡直是刷新了獨孤虹的認知。難道他不知道他眼前的人，是名震江湖的劍聖麼？恐怕雄霸在這裏，也要給劍聖三分麵子。

“這隻是對前輩的一些忠告，並不是什麼教訓，如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前輩見諒。”李白袖子下的手掌有些細微的顫抖，如此與劍聖這位絕世高手說話，他心裏也是有些發虛，誰知道這老頭會不會惱羞成怒之下對自己狠下殺手？

不過很快地這股不安就被他壓了下來，畢竟有著一身不俗的實力，雖然尚未能完全掌控，但也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

“嘿，小子，你不是說想要請老夫出山坐鎮無雙城麼？好，那老夫現在就給你一個機會。”劍聖那蒼老的聲音壓抑著一絲怒火，猶如潛藏在地底之下隨時會噴發而出的火山岩漿。自他劍聖成名至今，還從未有人敢如此毫不客氣地教訓他，更何況對方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李白眼皮微微跳了跳，輕聲道：“前輩的意思是？”

獨孤虹亦是麵色愕然，怎麼突然間就改變了主意？難道是因為李白剛剛的那一番話。

“老夫十招之內，你若還能站著，那老夫就答應你......出山！”劍聖那雙原本平靜如水的眸子，陡然間變得淩厲萬分，猶如出鞘的利劍，衝天的劍氣淡淡彌漫開來。

李白麵色一緊，這老家夥果然是惱羞成怒，要對自己出手了。

劍聖哼道：“年輕人，你若是不敢的話隨時可以離開，老夫絕對不會阻攔你。”

李白長長呼了口氣，心念轉動間，緊繃起來的麵色變得緩和下來，淡淡地道：“既然劍聖前輩肯指教，晚輩願意奉陪。隻不過這十招之約，晚輩若是僥幸贏了，前輩......”

劍聖衣袖猛的一拂，一縷勁氣將旁邊的青石擊得粉碎，沉聲道：“老夫的話，一言九鼎！如果你真的能在老夫手上走過十招，老夫不僅可以答應你出山，你先前對老夫說的那些話老夫也可以通通不計較。隻不過麼......這是不可能的。”

劍聖不屑一笑，語氣中，透露著一種屬於高手的自信！若連一個毛頭小子都解決不了，那他劍聖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李白微微笑道：“一言為定！”

獨孤虹望著場中那幾乎是三言兩語就達成共識的一老一少，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

“這家夥真是狂妄，竟敢答應師父的十招之約，恐怕就是那些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沒有接下師父十招的把握......”

劍聖，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是這個江湖的巔峰！李白的舉動，外人看起來，不僅狂妄，而且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