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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秘聞錄黃河秘聞錄
龍飛

第十三章 陽廟

這一腳把我踹到了牆邊,牆壁險些都被撞破了,仿佛全身上下的血猛然間都湧向心口,我不由自主的張開嘴,噗的連著吐了兩口血。

吐出的血幾乎是紫黑色的,黑的有些嚇人,然而這兩口血吐出來之後,憋在心口整整幾天的那股煩悶和鬱結,好像一掃而空,說不出的輕鬆和舒服。胸膛裏的堵塞感全部不見了,筋骨仿佛也被淳淳流動的血液浸潤著,結實有力。

或許是之前的那一木槌把鐵柱打急了,一腳把我踹到牆邊之後,鐵柱腳步不停,抬腿又邁了過來。

“九弟!還不跑!”沙千骨碌又滾了過去,雙手死死的拖著鐵柱的腿。

我的精神就在黑血被吐出的一瞬間徹底恢複,身軀裏好像有一股原本不屬於自己的力氣,直接抓起木槌,橫掃出去。

嘭......

木槌又一次砸在鐵柱的腦袋上,我壓根也沒有想到,自己會使出這樣大的力道,木槌砸到腦袋的同時,槌柄就從中哢擦一聲折斷,鐵柱的腦袋,也隨之如同一顆西瓜,被砸的四分五裂。

一股紅中帶白的血跡腦漿飛濺到臉上,可我顧不上惡心,捏著半截槌柄,劈頭蓋臉的衝著鐵柱一通猛打。

我記不得自己打了多少下,因為這個小屋帶給我的恐懼太深,一打起來就收不住手,直打的眼睛都被濺出的血跡給徹底糊住,還是停不下來。

“行了!行了!”沙千趕忙在旁邊拉住我,伸出袖子擦去我眼眶四周的血汙:“都已經打死了!”

當我停手的那一瞬間,人也懵了,捏著血跡斑斑的半截木柄,不知所思。

在這亂世之中的大河灘上,有時候人命和野草一樣不值錢,每天,每年,不知道要死去多少人。但這是我一輩子第一次親手殺了人,盡管對方害我在先,可當我看著鐵柱爛哄哄的腦袋時,還是忍不住手腳一起哆嗦著。

“這兒不能久留!走!”沙千也怕,可他反應比我快,就抖了一下,拉起我就跑。

小屋外麵空蕩蕩的,那個把我們一路引來的老頭兒已然不見了,估計是看到勢頭不妙,臨陣逃遁。我們不敢追,那老頭兒說過,藥神廟的人可能很快就會趕到。

沙千對這附近的地勢也不怎麼熟,帶著我繞了一大圈,兩個人不停不息的跑了至少十幾裏,沙千累慘了,腰都直不起來,呼哧呼哧的喘著氣。

要在平時,這十幾裏路跑下來,我就算不累趴下,也不會比沙千強多少。但這時候,我沒感覺到多累,就覺得身軀裏的力量如同泉眼,連綿不斷,仿佛無窮無盡。

“九弟......你是走了......走了狗屎運了......”沙千一邊喘氣,一邊和我說:“就為了救你......把血玉......血玉給你服了......誰知道你什麼事都沒有......白撿了......白撿了一場造化......”

這時候暫時脫離了危險,腦子也清醒了過來。靈心血玉的藥力堵在心口散不出來,鐵柱那足有二三百斤力道的一腳,恰好把這股鬱結給震散了,鬱結消弭,隻剩下靈心血玉的精粹。這東西在民間傳說裏具有神用,無病無災的人服食了,不啻於脫胎換骨。

“那咋辦,血玉已經沒了。”我咂咂嘴,覺得滿對不住沙千:“要不我放點血,你喝了,也好沾沾光......”

“去你的。”沙千笑了笑,好容易喘勻了氣,朝著東邊指了指,說:“再走十幾裏,那邊有個小村子,半年前我還來過,村子很安全,咱們去落落腳。”

沙千考慮的周全,藥神廟的人一直在尋找沙千和靈心血玉的下落,老頭兒把消息透露出去,藥神廟肯定會找,我們兩個人在野地裏晃來晃去,很容易被發現,找個隱蔽安全的村子落腳休息休息,是上上之策。

沙千說的村子,叫陽廟村,很小,坐落在河道一個大轉彎處,沙千半年前流浪到這兒,在村裏逗留了半個月,人緣還不錯。

“九弟,你知道吧,為兄之所以帶你來這裏落腳,是有打算的。”沙千和我並肩走著,有些得意的說:“藥神廟的人即便搜到這兒,也不敢太冒犯這個村子。”

“為啥?”

“就因為陽廟村裏,住著一個人。”

沙千說,陽廟村名不見經傳,村裏大半都是以灘地為生的農民,不過,陽廟村有個姓吳的人,叫做吳老智,就因為這個人,在沙匪旁門橫行的河灘上,陽廟村算得上是小小一方淨土。

三十六旁門,沙幫,沙匪,金窯,這些在河灘混生活的江湖人其實忌諱很多,因為平時做的虧心事多了,唯恐遭報應,所以對神神鬼鬼那些門道,都避而遠之。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傳下來的不成文的規矩,無論三十六旁門,還是打家劫舍的沙匪,他們奉行三不惹。

一不惹仵作,二不惹砍頭匠(劊子手),三不惹一撮毛,所謂的一撮毛,是河灘上的土話,意思就是辦白事的時候,在棺材麵前撒紙錢引路的人,,這三種人平生接觸的死人太多,陰氣很重,旁門的人覺得這號人肯定陰魂纏身,惹了他們,很可能是給自己惹不幹淨的東西,行走江湖的時候,能避開就避開,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和這些人發生衝突。

陽廟村的吳老智,年輕的時候就在河南武陟縣衙門裏頭當砍頭匠,做了整整四十年,六十多歲告老還鄉,回到陽廟老家養老。四十年砍頭匠,親手殺過的人,連吳老智自己也記不清楚了。

旁門的人有旁門的理解,村裏人有村裏人的見識,陽廟的人倒不覺得吳老智陰氣纏身,反而認為他殺氣很重,連鬼都不敢近身。自從吳老智告老還鄉之後,河灘的沙匪平時打劫都是繞著陽廟走的。

“九弟,明白了吧,有這個人在,藥神廟的人不敢那麼放肆,真的碰見事了,咱們也有個轉寰的餘地,走吧,進村。”

沙千當時來陽廟的時候還是二月,天寒地凍,此刻一進村,就覺得陽廟好像是變了樣子。陽廟臨近河灘,地勢很低,汛期已經過去了,但是被淹的地方水還沒有幹,整個村子連同周圍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泡子,村裏人靠灘地吃飯,趁著汛期一過,馬上去疏通灘地上的積水,一村人忙的不可開交。

我們進村之後,沙千去找了以前認識的熟人,對方倒是很熱情,隻不過大夥兒都在幹活,顧不上招呼我們。我和沙千不好意思白吃白住,也拿著工具幫村裏人勞作。反正一群人渾身泥水的混在一起,外人也分辨不出。

那塊靈心血玉其實沒有傳說中那樣脫胎換骨般的神效,但真的相當不凡,身上的力氣多的如同用不完,這些許農活絲毫不費力氣。鄉下人樸實,見到幹活肯出力的人就打心眼裏喜歡,在村裏幹了兩天,慢慢和一些人也混熟了。

村子裏的灘地大部分都在東南角,已經清理疏通的差不多了,隻剩下最後一個差不多方圓三丈左右的水窪,積著半人深的水,第三天的時候,村裏的老弱婦孺都回去做雜務,剩下些精壯男人,把這個水窪一平,就算沒事了。

對付這種水泡子,隻有兩個辦法,要麼挖溝把水排出去,要麼就直接用泥沙把水窪填平。村裏人想著,即便把水排出去,水窪留下的坑還是得填起來,所以大夥就選了第二個法子,從別處移來泥沙,朝水窪裏倒。

泥沙是用大車拉過來的,滿滿兩大車泥沙倒進去,拉車的人正想帶著空車離開,方圓兩三丈的水窪下,突然像是什麼東西炸了,轟的一下子卷起了一片泥漿和水花。我們都站在水窪邊兒,冷不防被潑了一身。

“噗噗......晦氣......”沙千拚命吐著濺進嘴裏的沙子:“等會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嘩啦呼啦......

我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水窪裏渾濁的水開始不停的翻滾,咕嘟嘟冒著氣泡,仿佛水全都沸騰了。旁邊有兩個和我年齡差不多的年輕人,看見事情來的奇怪,就想伸手去試試,看看水窪裏的水,是否真的變熱了。

“不行!”有上了年紀的老人匆忙喊住兩個年輕人,這些老人在河灘活了一輩子,可能一生都平凡無奇,但他們的經驗比任何人都豐富,見的也比任何人都要多:“水窪下頭,有東西要上來了!”

黃河每年泛濫,洪水覆蓋的地方在水退之後,總會留下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誰也說不清楚這些東西是洪水從別的地方衝過來的,還是從河底卷上來的。有些東西年頭很久了,斑斑駁駁,帶著一股難言的邪氣,旁門還有沙幫把這些東西販運到開封和洛陽,再轉運至北京蘇州,時常都有因為老物件引發的怪事流傳出來。

所以說,基本上能在大水退去之後留下的東西,都是些了不得的玩意兒。

咕嘟嘟......

一群人都被老人的話給震住了,各自退後了幾步,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水窪。水窪裏的水冒著淡淡的白氣,翻滾了片刻之後,水位仿佛就低了一些,好像裏頭的水滲入了地層。

水滲的很快,一轉眼的功夫,清水全都溜走了,剩下黏糊糊的一大灘泥漿。

“二叔!那是個啥物件?”有年輕人眼力好,在一灘泥漿裏頭真的看到了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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